51/七流</p>
岁时寒其实有些懵。</p>
很早以前, 周玄就告诉过他一个道理，说人与人之间相处需要讲究距离。</p>
岁时寒深以为然。</p>
于是他找了几卷经文给奚越，里面的内容高深玄奥, 对方起码能研读三个月。</p>
等三个月一到，刚好就是沐春节。万物复苏, 适合踏青同游。</p>
他可以顺便去承影峰看望一下老前辈，然后找奚越。</p>
这时候对方内心必定对于经文充满疑惑, 而自己刚好略懂。</p>
一来一往, 不就有话题了吗？</p>
岁时寒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十分缜密。</p>
唯一没算到的, 就是奚越看的这么快，这么早, 而且还下山了。</p>
面前，赵宁态度十分尊敬：“小先生领了宗门任务, 去扶风州捉拿魔修了。”</p>
岁时寒沉默片刻, 询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竟然不知道。”</p>
尾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委屈。</p>
赵宁：“似乎是三个月前。”</p>
刚从冬眠状态中苏醒的小青缓缓缠绕上门前的枣树。</p>
它青色的身躯挂在树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在看见岁时寒时，微微睁开眼, 瞥了眼, 又缓缓闭上。</p>
这是岁时寒第二次来承影峰，上一次太冷, 小青在冬眠。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条蛇。</p>
岁时寒眼盲, 心却不盲。</p>
他指着树上的一团东西，问：“那是奚越养的？”</p>
赵宁：“啊，您是说小青吗。确实是小先生养的, 一天比一天大，都不像是菜花蛇了。”</p>
“那它为什么没有跟着奚越走？”</p>
“这……太大一条，走也是不好带的。”赵宁有些懵。</p>
岁时寒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p>
品质稍好的灵脉，都有伴生灵兽。</p>
这条蛇在岁时寒的感知里，和那些灵兽差不多。</p>
但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品质似乎要更好一些？</p>
他离开承影峰，去了一趟书山。</p>
张良玉坐在高高的木梯上看着剑谱，面前是一排排书柜。</p>
岁时寒抬头望向他，道：“师兄。”</p>
张良玉低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小师弟。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总不会又和大师兄吵架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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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寒顿了顿：“没有。只是有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灵脉的伴生灵兽，能像是真实的生命一样？”</p>
剑山有很多灵脉，并且大多品质不低。</p>
譬如飞来峰上那条老龙，看起来宛如实物。但实际上，依然只是一团灵气构成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妖兽。离开灵脉太远，老龙就会消失不见。</p>
张良玉：“伴生灵兽就是伴生灵兽，依靠灵脉产生，怎么可能会有生命？……唔，等等。”</p>
张良玉摸了摸下巴，片刻后，抬起手。</p>
一本传记小说从书架上飞到了他的手里。</p>
“我很早前看了一本杂记，叫《妖皇本纪》。并非正史，而是那个时期民间流传的一些故事汇编而成。”张良玉把这本书翻开，到了中后段的位置，“这里。”</p>
据说七千年前，上界曾有仙人下凡，因为连苍为妖兽，欲收他为坐骑。</p>
那时候连苍不过准仙境，怒而不受，只身一人顺着建木去了仙界。从仙界拘了条最大的仙脉回来。又砍掉了通天建木。至此，仙界元气大伤。</p>
而那条仙脉，到了凡间，因为天地闭塞，释放不出仙气。在连苍身边，就是一只普通妖兽的模样。有人说像龙，还有人说是凤凰。</p>
他们这一辈人，都是没见过仙界的。但是几万年前，上下两界还不曾如此闭塞，仙王宫便是仙人给自己建立的行宫。</p>
“按照这小说里写的，最后那条仙脉是随连苍一起殉葬了。”张良玉语气平淡，“不过毕竟是小说，大概有很大夸张的成分……准仙境杀仙人，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根据记载，连苍至死也只有离天一步的修为。而且从仙界回来之后，便元气大伤。很快离世。成了记载中寿命最短的准仙。”</p>
“倒是你，师弟。什么时候能修到准仙？”</p>
岁时寒回答：“兴许明天，兴许永远也不行。”</p>
他本人，倒是不着急。</p>
张良玉骤然想起了之前和师夷光的谈话。</p>
他问师夷光，到底在想什么。</p>
师夷光说：“我想让他杀妻证道。”</p>
当年，戾天帝娶苏式女。据历史记载，就是为了杀妻证道。因此惹怒了以苏家为首的世家，落得大夏王朝一世而终的凄惨结果。</p>
张良玉不尽信史书。但这能说明一件事，杀妻证道的确是有史可依的方法。</p>
张良玉张开嘴，想对岁时寒说什么，譬如不要太相信大师兄。然而冥冥中有一股力，骤然捂住他的嘴巴。</p>
岁时寒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张良玉说话。</p>
于是微微弯腰，道：“多谢师兄替我解惑。”</p>
岁时寒憋了很久，只憋出来一封信，寥寥表示了几句关心。</p>
奚越拆开一看，里面无非是说扶风州这地界靠近幽冥血海，有些乱，让他当心。</p>
奚越本来还在想，再乱又能有多乱。</p>
没想到来这边晃悠的第一天，走在扶风州主城颂天府的街上，一眼望过去，十名修士起码有一半都是魔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