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几十年,玄淮却始终不能从长孙愿的梦中醒来。从无有人在那般与他说话,与她看过的夜空从此变得寂寥无趣。
可是,玄淮知道。
今日与温均池的缠斗定会是血战,若是将落花谷的弟子至于危险境地,他如何对得起落花谷的列祖列宗。这些年,他已经放任自己的心荒芜。
这,已经是对不起清规戒律。
“为师,会亲自去。你们一个也不要跟过来。”玄淮站起身来,将自己眼前的金针包裹起来放在袖袋中。
他的脸上,有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淡然。
重雾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声来:“你去救你的外孙女,我去教训我的徒弟,这可有哪里是冲突的嘛?”
“你可知道温均池...不..是成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玄淮蹙眉,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羽地长孙氏惨死的情景。遍地的鲜血,原本的繁荣付之一炬。
若是落花谷也变成那般,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自己的师父。
“我知道,”重雾捏紧自己手中的长剑,然后甩着手中的酒壶:“不过,我重雾什么时候有怕过事。最多就是死路一条罢了,师父觉得重雾难道是怕死之人吗?”
她对着玄淮行礼:“当年,我与长孙郁一见如故,成为知己好友。但是她身死之时,我却只能饮酒一杯祭奠她。这些年,更是将杀她的凶手养在身边。”
“这仇,弟子不能不报。”
玄淮又看了她一眼,最后叹气道:“走罢,重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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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柠将那房间里头的床柱拆了下来,劈成利刃,然后将它塞在腰带中。
这几日,她只能呆在屋子里,见到的人只有冬儿。连阳光,都是妄念。可惜,她今日出来,要面对的却是死亡。
她依旧身着那身珍珠流苏嫁衣,在耀阳下,那些珍珠流苏闪烁光泽,而一身红衣将她衬得如雪一般白皙。冬儿走在她身旁,笑嘻嘻地看着她。
“小冬儿,你到底在笑些什么?”商柠摸了摸她的脑袋。
“漂亮姨母,你可真好看呀。”
商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冬儿的嘴巴可真是甜呀。可惜她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来了,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关头。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真的知道没心没肺。
商柠被带到的地方,是山谷之中很偏僻的地方。
绕过许许多多的转弯,山洞里面的隧道越来越昏暗,只有在墙上的灯火在闪烁着。
终于,在走过最后一个转弯之后,商柠看到透亮的山洞。里面有冰床寒潭,还有一身月白衣衫背手而立的温均池。
“师父。”冬儿已经跑了出去。
温均池转过身,将他搂在怀里,然后笑道:“我和你说过的,喝下那碗药就直接回去睡吧。”
“嘁嘁嘁,师父做什么都不带我,我偏要看看你要在这里做什么。再说了,漂亮姨母连饭都没有吃呢。能不能让她先去吃个饭嘛。”
“别闹了,快回去吧。”温均池佯装恼怒,伸手弹了下冬儿的脑袋,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手下:“把康乐郡主带到冰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