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季嬷嬷的手,快步走到门外。
踏出门槛,她眼巴巴儿地望向远处。
可是看见的,却只有萧弈一人。
她揉了揉泪眼,连忙往萧弈背后张望。
他背后,依旧空空荡荡。
她的娇娇儿,还是没有回来……
老人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脏,揪得生疼。
她的娇娇儿,她养在膝下,一点点娇养着长大的小孙女,已经离开她快要两年……
她想她的宝贝小孙女。
她已经活不了几年了,她就想看着她的小孙女幸幸福福。
明明一起去的矿场,可是老三和南胭都回来了,为什么她的娇娇儿,却还没有回来……
是她吃斋念佛时,不够虔诚吗?
还是南家这些年做的善事,还不够多?
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
在南家众人的惊呼声中,她悲怆欲绝地晕厥了过去。
萧弈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
他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却冷飕飕的。
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南娇娇并没有回来。
他转身,大步朝府外走去。
策马回到矿场,金吾卫正在清理场上的尸体和鲜血。
道袍纱冠的一品红,悠闲地躺在青牛宽厚的背上,跷着二郎腿,枕着双臂,用随意摘来的叶片遮住眼睛,正在大树下纳凉。
萧弈催马来到他跟前。
他道:“贼道士。”
一品红晃了晃二郎腿,优哉游哉:“喊谁呢?”
萧弈盯着他。
三十多岁的年轻道士,瞧着光风霁月,实则心黑手辣。
在锦官城当他师父的那些年,没少折腾过他。
良久,他终于勉强缓和了态度:“师父。”
这声称呼,显然取悦了道士。
他立刻坐起身,笑眯眯地晃了晃树叶:“乖徒儿,唤为师何事?”
“师父教了我兵法谋略,文治武功。却独独未曾教我,奇门八卦,问天算命。”
一品红抚掌大笑:“乖徒儿,那玩意儿学了有什么好?窥视天机,是要折寿的,那东西不好,你不能学!”
萧弈凤眼猩红,一字一顿:“哪怕折寿,我也想找到南娇娇……”
没有她,他活不下去。
如果问天算命,能算到南娇娇在何处,那么哪怕代价是他的寿命,他也甘之如饴。
一品红的笑容,有些难看。
他摇了摇手里的树叶,眯着眼睛问:“乖徒儿,江山它不好玩吗?权势它没意思吗?你非要个女人,作甚?”
“我只想要南娇娇。”
萧弈沉声。
一品红翻了个白眼。
他重新躺在牛背上,懒散道:“要女人没有。要师父,这里倒是有一个。南家小娘子能陪你玩,难道为师就不能陪你玩吗?为师能玩出比她更多的花样。”
萧弈握着缰绳。
这贼道士,明明知道南娇娇在何处,却死活不肯告诉他。
他舔了舔唇,忽然道:“从前我和南娇娇去岷江,在那里遇见了一个老道士。老道士收她为徒,为她取道号‘井莲’,教会了她‘年年添福禄,事事都吉祥’的话。
“老道士还告诉我,我应当唤南娇娇小师姑。当初我不明白原由,现在倒是明白了。师父,南娇娇是你的小师妹,师妹遇难,师兄,可以见死不救吗?
“要不,我写信给老道士,让他过来评评理?”
一品红猛然坐起身。
眉心的朱砂痣鲜红欲滴,他厉声:“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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