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决云一看她这配置,多年自律的条件反射都被她给激发出来了。
“写作业的时候就不要看电视啊。”
穹苍目不转睛,敷衍地说:“开拓思路。”
贺决云注意到她在看的是一个美食节目,无奈道:“是思路还是食路啊?”
他一面说,一面拿起桌上的笔记。
穹苍狂野不羁的笔锋,贺决云差点没认出来。他眯着眼睛,将前后几张拼在一起,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她在写什么。
穹苍将几人的履历全部列了出来,按照年份放在一起比对,寻找他们之间可能的交集。包括她所知道的人物病症、就医医院,以及人生重大经历。
她的信息获取渠道比较狭窄,基本是依靠三夭的剧情设定,但她的观察能力够强,许多关键问题都让她从细节里翻找出来了。
贺决云说:“无论是范宁宁、李毓佳、董茹姚,还是丁希华,所有疑似的参与人员,他们的职业跟经济条件都各不相同。甚至连出生、就学、工作的地方也不完全相同。你说这些人,在现实当中,可能连萍水相逢都做不到,究竟是怎么被牵扯进同一个圈子的呢?”
贺决云已经看过副本回放了,而且是来来回回复盘了好几次。他对穹苍的猜测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他私心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多虑。但事实告诉他,当巧合出现的次数高达某个频率,它就无法再被称之为是巧合。
贺决云看着写在纸张最后面的结论。
这几个人,要么本身有心理缺陷,要么长期忍受着不平等不正常的虐待,要么有着强烈的、可以无视社会道德观的仇恨。
除了心理都不健康以外,他们几乎没有别的共同点。
贺决云自言自语道:“假使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他究竟是如何选择并接近目标的呢?想要从茫茫人海之中,挑选出这些个例,保证他们意志足够坚定,对他们进行洗脑还不让他们发觉,这不容易吧。”
穹苍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说:“当考察样本的范围过大,你无法有效取样的时候,你可以等待他们主动过来找你。”
贺决云迟疑:“心理医生?”
穹苍说:“可能吧。”
贺决云太了解她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了,差不多就意味着否定。
“可能性多少?”
穹苍竖起两根手指,果然道:“在我心里不到20%。对方或许是一位心理医生,或许有一定的相关知识。但跟这些人,应该不是在就诊过程当中联系上的。”
贺决云还以为她的手势是在比“V”。
穹苍补充道:“范淮从来没有去看过任何心理医生。丁希华那么骄傲的性格,也不大可能去看心理医生,他从不认为自己有毛病。说实话精神疾病并不普及,能主动去找医生的病人才是少数。如果是类似丁希华那样骄傲的人,已经清楚认识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有缺陷,在面对专家人士的时候反而会更加警惕。更何况……”
穹苍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杂乱的东西。
“心理医生之间的收费差距也很大,以董茹姚跟范安安的经济条件,她们可能承担不起长期的心理辅导,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大额支出。这样选出来的目标,会有一定的局限性,也极易被警方发现。”
的确如此。目前牵涉在内的几人特征差异过大,甚至像是被特意挑选过的不同群体,就像当年推出来指证范淮的那五个人一样,幕后人在用他们互相间完全陌生的关系来迷惑众人的视线。这也是警方多年没有察觉的原因。
这说明对方非常谨慎,且接触的样本足够庞大。
如果这些人在某家医院有着相同的就诊记录,是很容易被查到的。
贺决云帮她一起收拾桌上的东西,内心的天平渐渐往危险的方向偏移,他窥觑着穹苍的脸色,问道:“那你认为,对方是什么身份?”
穹苍不确定地摇头:“只要有刑事案件就一定会出现的人物。当事人会尽己所能提供最好的条件,哪怕是经济方面有所局限,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贺决云猜测:“警察,或者……律师?”
穹苍说:“多起案件的发生地点,并不在同一个辖区。”
贺决云呢喃:“所以……”
他们其实也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能接触到这些事的,无外乎就是机制内的公职人员,或者与涉案者直接相关的医生、家人、律师等人。
“我不知道。”穹苍把纸卷成桶状,握在手里,“范淮入狱之后,江凌一直在给他找知名律师想要起诉,因为一直没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所以最后放弃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找过多少律师。丁陶因为生意的原因,长期都有跟律师接触的可能,董轩轩的死亡案件他们没有起诉。其余几人我查不到相关的档案信息。如果是对方主动联系他们,而最终又没有对某起案件进行正式起诉的话,这个人并不好找。”
贺决云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对方一定是个口碑上佳,形象正面,胜率拔高的知名律师。他可以同时为有钱人和穷人服务,说明他极具人道主义精神,所以向他求助的人会天然地信任依赖他。而律师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懂得揣摩人心符合逻辑。”穹苍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等明天见了丁希华再分析吧。”
贺决云这才想起来,告诉她道:“我帮你约了明天下午两点。”
穹苍笑道:“诚挚地对你表示感谢。”你可真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