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武帝五十二年春,我来到中原已一年有余。眨眼间,我从一个异类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中原人,穿衣吃饭,读书写字,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中,我的计划也终于可以实行了。”
白绸之上,阿玥用轻快的语气写道。
她的计划光速开始,整个恭王府都将要为她提供方便。
根据老恭王的建议,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老剑仙的亲传弟子,那位本该成为新剑仙的皇家真人。
也就是君莫邪与君权的四叔。
经过一系列周密的计划,他们成功将这位可怜的真人诱入圈套,虽损失了不少人手,却也如约让其命丧当场。
“一颗新星就此陨落,如果他足够警惕,这场灾祸本可避免。”
在阿玥的叙述中,这位真人很强,强得让她都感觉到棘手。
但可惜的是,此人似乎并没有出行在外的自觉,以及对世间险恶的警惕。
不过也对,天武之地又有谁敢伏击武帝峰之人呢?
初战告捷,斩首计划也进入了第二阶段。阿玥收拾起行囊,带上随从阿瑜踏上了前往武京的路。
“我从未料到,我竟会在不经意的一天,遇见一个人我必须杀死的人。”
初到京城,犹如土包子般的阿玥便被眼前的一切迷了眼。
她穿梭于大街小巷,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忘返。
她见过之物这儿都有,她没见过之物亦数不胜数。
她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世界,也是中原之外的族人一生的祈愿。
似乎是因为她跑的太快,也可能是因为阿瑜也不熟悉武京的情况,所以他们不出意外的走散了。
自从来了中原,阿玥什么都能忍,唯独饿肚子不能。
所以她欣然跨入了一家酒楼,为自己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没有人知道,即便在她吃饭的时候,她也在研究着天武的格局。
据说老剑仙又收了一名新弟子,乃是新一届的皇家子弟。据说当今皇上重病缠身,恐命不久矣,据说……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酒楼时,她才知道现在并非据说一切的时候。
她没带钱。
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选择向掌柜的妥协,希望他宽限半日,晚些时候她一定来还钱。
可掌柜的面色狐疑,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难道她真要动手么?
好在她没有。
因为楼上忽有一道人声响起,他说这位姑娘的饭钱我来付。
说着,一袋儿银子已落入掌柜的手中。
只见一白衣青年正趴在栏杆上,笑吟吟的向她挥手。可道丰神俊朗,亦可言玉面风流,好看,却总透着一丝憨。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帮助,阿玥本想张口拒绝。因为她并不觉得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尤其是当这种事出现在她的身上。
毕竟她身边从无温情,只有尔虞我诈腥风血雨。
这人忽然帮她,一定另有所图吧。
可掌柜的见钱眼开,哪管她的拒绝?收了钱便转身而去,只认钱,不认人。
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白衣青年,阿玥满心警惕。
她在等待着对方提出某些无礼要求,并做好了海扁对方一顿的准备。
然而天不随人愿。
“你走吧姑娘,没事了。”
那青年只说了一句话,转身便要上楼。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能说出一句:“这些钱我会还你的。”
尽管那人说她不用还。
“一连三天,我每日都到酒楼前守候。手里是准备好的钱,心里是满肚子的逞强之言。我想告诉那人即便你不帮我,我也能自己脱身。银子还你,我不欠你的。”
三天,她就那么硬等了三天……
而那个替她付钱的青年却再未出现,他就像跃入大海的鱼,自此了无音讯。
可越是还不了钱,阿玥便越是将之铭记于心。
或许是一开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或许是对于别人好心帮助的感激,又或许是不愿欠人情受人惠的倔强,阿玥希望她能再见对方一次,就一次。
“老天似乎听见了我的祷告,在一日任务结束之后,我于山间再次遇见了他。”
山间烤鸡,香飘十里。
她循香而来,还了银钱,嫖了烤鸡。
而她这才彻底相信此人就是个好脾气,天生的好脾气。
那日他没问她的名,她也没问他的姓,反正钱还了,大家应该就是陌生人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玥照例完成着计划。
刺杀皇子,围猎武帝峰弟子,并且不断收集着关于皇家与武帝峰的情报。
终于她得到了一条极其有用的信息,老剑仙如今的嫡传弟子,当今二殿下君莫邪已秘密下山。
据消息说,其很快便会前往九殿下府,与那位病殃殃的九殿下同住。
她仔细分析后认为,此二人便将是她计划最后的绊脚石。
君莫邪乃是剑仙传人,因此阿玥决定亲自出手。相比下,那病殃殃的九殿下便不足为虑了。
那日傍晚,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少了繁华,也少了喧嚣。
她一袭红裙翩然,手中独握一把油纸伞。
她在等待着她的目标,并打算像以往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对方的生命,送对方一探地狱。
她安静的等待着,直到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并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心底咯噔一下,女人的第六感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并微笑着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她就是来这儿逛逛,但对方却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说他回家,这儿便是他的家。
看着对方憨憨的傻笑,阿玥悄然握紧了双手。她努力的微笑着,她觉得要不是这个憨憨傻,一定不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
可她知道,她还得完成任务。
“那个,我饿了,我能去你家坐坐么?”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那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竟希望对方冷着脸拒绝她。
毕竟他曾帮她付过银子,曾请她吃过烤鸡,曾算有恩于她。
可他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