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于奇正拨付过来的这笔钱,就是给他们夫妻两建立起自己的武装力量的。
这么一来,整个思路就清晰了。
按照这个思路,黛拉推想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大概是这样的:
虽说张宠现在已经是吐火罗之王了,但是他这个“王”在人们心里,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通过户籍司直接把财、物发下去,人们就会在心里形成一个真正能给予他们东西的“王”的形象。
接下来就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就是那些族长贵族不去向族人索要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么生活得到改善的人们,尤其是底层人士,心里会感激大王。
第二种情况,就是那些族长贵族把这些财物索要上去,那么人们心里就会痛恨这些吸取民脂民膏的家伙。
这件事中,最妙的就是掌握住人的心理,打个时间差。
五千两黄金虽然值钱,但总重不过五百斤,很快就能运抵;而五千件易碎的瓷器,运输的时间就要长很多。
这就能起到两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就是在一段时间内,各个部族都会暂时稳定下来。比如今天分了黄金,就会眼巴巴地望着接下来要到的丝绸;丝绸到了之后,又等着玉石;玉石到了之后,又等着瓷器。在这一点上,所有人的利益都是共同的。如果哪个部族这个时候闹事,或者是试图推翻吐火罗之王,就会成为其他所有部族的公敌。
第二个作用就更绝了,把一次伤害变成多次伤害。
这就比如你有一千两银子,某天带着出门被劫匪抢了,虽然当时非常非常心痛,但考虑到劫匪强大,或许就忍忍过去了。
但是你每天带一百两银子出门,都被同一个劫匪抢走,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能忍得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但你能一直忍下去吗?
对吐火罗人来说就是这样。
第一次分黄金被勒索走了,第二次分丝绸又被勒索走了,第三次第四次……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会越来越感受到“王”的好,“族长”的坏。
此消彼长之下,民心就都到了咱们这边。
利用这段时间,通过户籍司掌握了吐火罗的全部信息,并建立起一支自己的队伍。
一旦有哪个族出现因为分配财产发生的群体性抗议,户籍司出手去收拾那个族长,必定得到族人的响应。
然后,这个族的控制权就到了王庭手里。
按照这个过程,把那些族长逐一击破,最后控制所有的地方。
这个设计可谓是天衣无缝,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大大地超乎了黛拉的预料之外。
。。。。。。。。。。
就在张宠当上吐火罗王的同时,迦叶大师那边的情况也出乎意料之外。
从疏勒区出发,到了朱俱波,先遣队就分为了两支。
张宠走的西线是疏勒--朱俱波--吐火罗--波斯,迦叶大师走的东线是向东南阿克赛钦方向前行,希望探出疏勒--朱俱波--阿克赛钦--达拉克--波斯的通道。
实际上,阿克赛钦的北部就与和田区相邻,只是西部和朱俱波接壤。也就是说,迦叶大师他们疏勒--朱俱波这一段相当于是绕了路。
这是因为之前对吐火罗和波斯正北部分的战事不是很了解的原因,所以一开始选的就是走西线。
如果迦叶大师这条东线能走通的话,那么他们从波斯回来时,就能从局势相对平稳的波斯东部,经过达拉克高原,进入阿克赛钦回到和田。
阿克赛钦这个名字是蛮语发音Aksai Chin的音译,其中Aksai是“白石滩”的意思,Chin是什么呢?就是“秦”。
Aksai Chin连在一起,意思就是“大秦的白石滩”。由此可见,此地自前秦时起就是中国的土地。
归属权没有疑义,但在管理方面有个很大的难度。
“大秦的白石滩”是一个高原盆地,夹杂在昆仑山与喀喇昆仑山间,呈半封闭性状态。
这里海拔很高,高寒气候,每年气温最高的七月温度也不过刚刚能超过冰点而已。
如果仅仅是寒冷还好一点,对人类居住来说还有个更大的难题。
阿克赛钦周围的山实在是太高太大了,西南季风很难越过喜马拉雅山进入,西风气流也难越过喀喇昆仑山和西昆仑山,这就导致了此处降雨量极其稀少,全年下的雨加起来,都不及内地的一场毛毛细雨。
尽管盆地内有着阿克赛钦湖、道腾格湖、红山湖、对耳湖、甜水海、苦水湖、萨利吉勒干南库勒湖等众多封闭式内陆湖泊,但基本上都是无法饮用的咸水湖。
人类生存,淡水是不可或缺的基本物质。
高寒加上水源稀少,让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人类长期居住,屯兵戍边的难度也就更大了。
因此,这里基本上一直处于无人区的状态。
迦叶大师这支先遣队进入阿克赛钦三天,才遇到了一小队吐蕃商旅。
在无人区见到同类的感觉,就像是在几千里外漂泊了几十年的游子,猛地在街上遇到了家乡的表兄弟一样亲。
双方立马拿出自己带的好吃的,坐在一起交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