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弥眼神一黯,没有在戎容门口停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阳台的门。
戎容的声音果然清晰了起来。
两个阳台之间只隔了一道墙,她并不知道构造,大概以为在阳台电话就不会被他听见了。
“……你就没有想过我给池弥消息,如果他一条都收不到,会有多担心?”戎容的声音不高,但夹带着的愤怒却显而易见,“你就没有想过,他主动退学回去打拳,这根本就是被你给逼出来的选择?”
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戎容安静了片刻,然后突然拔高,“够了爸爸!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做决定,请你……不要再这样包办我的事了!比起一无所知地在陌生的地方活下去,我宁可明明白白地在他身边死掉。”
一个死字,戳得池弥的心脏生疼。
时间过得太久,戎容又总是元气满满,他几乎快要忘记她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远走异乡。
她的失联,都是戎先生安排的吗?她没有忘记过他,甚至,就算死也想要死在他身边。
一墙之隔的阳台上,许久没有再传来声音,戎容大概已经挂断了电话。
池弥却毫无睡意,伏在栏杆上,看着江面上安静夜行的轮渡,久久没有离开。
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明明知道他心结难解,却固执地不肯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无非是怕他觉得戎家并不欢迎他,怕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尽办法要断掉他们的联系。
她虽然骄纵任性,做起事来不管不顾,可是从年少心动开始,每一举一动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生怕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池弥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直到东方的天空蒙蒙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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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容因为睡得太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对着天花板,忽然想起池弥仿佛嘱咐过,让她早点起来准备早餐。
唔,这种事对她来说,压根不可能嘛……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拉开卧室门,戎容对着客厅方向喊了声,“你起来了吗?”
空荡荡的屋子里毫无回音。
她光着脚跑遍了整个房子——池弥不在家。
厨房冷锅冷灶,客厅空空荡荡,两人的大衣还是以昨天的姿态挂在沙发背上。
天这么冷,他难道没穿外套就走了?去哪了,怎么喊都不喊她……
洗漱之后戎容正在这间没多少生活气息的屋子里乱转,忽然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响了,她连忙跑出来,“你回来啦!”
一眼居然没看见池弥的脸——红色衣袖抱着挡住了脸的大袋子。
戎容要从他手里接过袋子,却被池弥躲开了,“你拿不动。”
“买的什么呀?”戎容单膝跪在沙发上,打开袋子去看。
池弥俯身从袋子里抽出一双拖鞋,一边一只套在她光着的脚上。
戎容从小喜欢光着脚跑,这世上就两个人看不得她这么做——一个是她爸,一个就是池弥。
“专程替我去买的呀?”戎容踢了踢脚,歪头看着池弥身上那件红色套头衫,“这么冷的天,穿这个不怕受凉?”
池弥耳廓微红,一边换鞋一边说,“哪这么多话,去做早餐。”
戎容“啊”了一声,不甘心地又扒开塑料袋看,结果绝望地发现,某人买了这么一大包东西,居然全都是需要烹饪的食材,没有一样可以直接入腹。
厨房里,捋起袖口的戎容唉声叹气地说:“反正都已经出门了,为什么不买现成的回来嘛……”
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厅沙发里,以监工模样监督她下厨的池某人神色平淡,“你什么都不干的话,拿什么来抵房租?”
戎容幽怨地盯了他一眼。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锱铢必较的,哼!
半小时过去了,池弥第十次站在厨房门口,试图看一看早餐的进展如何,却被大小姐挥舞着锅铲挡在门外,“要么你做!要么就外面等着,别打扰我做大餐。”
池弥看了眼她鼻尖上的奶油,犹豫了一下。
戎容单手叉腰,“听不懂人话吗?”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可没空装贤良淑德。
眼瞅着小姑娘跟只亮出獠牙的小奶猫似的,池弥举手示意认输,一边慢慢往后退,离开厨房,结果还没等他回沙发,就听见厨房里戎容一声惊呼,紧接着是锅碗瓢盆稀里哗啦的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