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军年纪大了,早已经不亲自上擂台,但在圈子里一直都是神话般的存在,泰拳出身,师出无门,却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拿下全港赏金最高的自由搏击大赛冠军。
这个被神话的人物,此刻就坐在池弥对面,一口茶咽下,只干脆利索地问一句:“你要不要跟我打MMA。”
池弥没有正经师父,打拳最初跟过一个退役的拳击手,也不过是学些西洋拳的入门功夫,其他全靠天分和擂台上的摸爬滚打。但他知道混合格斗不同于拳击,不光是肘、膝、腿,更需要囊括柔术和地锁,那些他几乎陌生的东西。
留在冯征手下,在见不得光的擂台上打拳,他可以稳操胜券,但永远没有一块奖牌可以用来赠给他爱的人。
去跟彭军学格斗,面对的是陌生的擂台,未知的挑战,可能会平步青云也可能一败涂地,但无论如何,都是从地下室走上竞技舞台的通道,是他渴望多年而不可及的光明。
“我跟你学。”
姜河开心到跺脚,彭军则收敛着笑容,严肃地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在WWA的擂台上赢,就做好流血流汗的准备,这个擂台上没有轻松两个字。”
“我明白。”
“我池哥最能吃苦,彭教练你放一百个心。”
临走,池弥喊住了彭军,“教练,为什么选我?”
“有个叫程宛月的体育记者,你认不认识?她发了许多你的比赛录像给我。”
程宛月确实来看过池弥一两场比赛,但并不多。
能发“许多录像”给彭军的人,必然是从不错过他任何比赛的人,这个人……只可能是戎容。
姜河也想到了,又兴奋又感动,“我真没想到戎小姐居然会悄悄替你找了这么好的出路。彭军啊!当初多少拳手磕破了头想跟他,他也没收。”
池弥拍了下姜河后脑,“叫你还天天说她不是。”
“哎哟,我是瞎了眼,还觉得戎小姐不好,是我近视,是我眼瞎……哎,池哥,你去哪儿啊?”
池弥一边拨手机,一边往停车场走,“她今天约程记者吃饭,我去接她。”
姜河:“那我呢?得,我知道了,我自个儿走……有异性没人性。”
突然,他看见池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不由问:“怎么啦?”
池弥看了眼手机,又重新拨了一次号,“戎容关机了。”
姜河一愣,继而悄悄地捏紧了拳,该来的,迟早要来。
池弥匆忙驱车回家,车才停稳,就看见了小区门栋底下一辆捷豹的跑车。
是明伦的车,他们都曾见过。
果然,见池弥下车,车边的男人立刻拉开了车门,明伦先下来,然后是戎正廷。
池弥看了两人一眼,沉声和戎正廷打了招呼,“戎先生。”
戎正廷穿着黑色的羊毛呢大衣,花白头发全部向脑后梳,比起当初从地下赌场里带池弥回来的时候,苍老了许多,却仍旧是不怒自威的仪态。
他本来就与池弥差不多高,此刻气魄更是压人,“我记得,两年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你欠我的还清了,我答应你的也都给了,从此你和戎家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从前,站在戎正廷面前的时候,池弥总有种不自觉的敬畏,一方面是寄人篱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有感恩。
但此刻,他对戎正廷的敬重则更多缘于他是戎容的父亲。
“戎先生,之前您救过我,我为戎家工作,确实已经两清。但这并不影响我如今和戎容交往,从前我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报恩,现在我守着她是因为她是我爱的人。”
“混帐话!”戎正廷怒斥,“她是明伦的未婚妻,不管你对她怀着什么样的想法,都给我吞回肚子里去。”
池弥看向明伦,明伦面无表情,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戎容说过明先生另有所爱,她和明家没有关系。”池弥语气平静,看向戎正廷,“如果戎先生是因为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要把谎言扣在戎容身上。”
“她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两家从小定下娃娃亲是闹着玩儿的?”戎正廷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勉强直起身,“如果不是她瞒着我和阿伦跑来找你,你以为明家会容许未来的儿媳妇这么胡闹?”
池弥垂下眼睫,不想再与戎正廷争辩。
这世界上他只相信一个人,除非戎容说她要嫁明伦,否则他一概不会听……何况,就算有婚约,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抢走她。
眼看池弥就要上楼,明伦终于出声,“容容已经走了,你不用上楼看了。”
池弥脚步一顿,还是按下了电梯。
电梯不知道被什么耽误,许久没下来,他干脆徒步跑上了楼,打开房门,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早上临走时候他替戎容煮的咖啡已经冷了,还留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