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刚抵达酒吧门口,就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什么人!”他调头往巷口跑,赶到时行凶的人已经逃跑了,只有地上还趴着一人。
他连忙跑过去查看,“是你?”
气若游丝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小羚羊是谁,白天两个人还在赛场上打过照面,怎么转眼变成这幅样子。
戚风想也不想地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凌扬的右手突然抬起来,拉住了他,“不要报警。”
他的声音虚弱得不能再弱。
“你都这样了还不报警?”
“不要报警,”凌扬重复了一遍,声音比方才还弱,“也不要叫救护车,里面的人会听到。”
戚风左右为难。
凌扬的声音里透露着绝望,“拜托。”
戚风犹豫了下,一咬牙,收起手机,扶起凌扬,“医院你总归要去吧。”
凌扬再也无力说话,动了动嘴皮,戚风隐约辨认出那是个谢谢。
凌扬伤得虽重,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内脏所幸无碍,唯独他的左手……
“要我打电话通知你队友吗?”
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凌扬突然抬起头,惊慌道,“不要。”
他用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戚风,“千万不要。”
戚风看了眼时间,离他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那怎么办?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凌扬沉默了,过了半天才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其实我也有很多朋友的……”
戚风看了他半天,长叹一口气,顺手把一边的椅子拉了过来,“我懂了,今晚我留在这里可以了吧。”
“你明天不用比赛了吗?”
“我的比赛上午已经结束了,”戚风漫不经心地瞄了眼他的手,“你也一样。”
凌扬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
气氛沉默得要命,戚风向来不是个多话的,此时都觉得场面过于安静。
而他更担心得,是继续这样安静下去,凌扬的情绪很可能会崩溃。
“我送你来医院,又留下来陪你,你总得跟我说点儿什么吧?”
“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惨状。”
凌扬又一次沉默了,良久,他开始讲跟孟琥在一起发生过的每一桩往事,从有记忆开始,到这个伤心欲绝的夜晚,将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一股脑地告诉给身边这个见面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戚风从头到尾认真地听着,一次都没有打断过他,凌扬与其说是在讲述,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不知是讲给戚风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戚风听完他的故事,反倒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所以你不报警的原因不是因为孟加虎女朋友的身份?”
凌扬摇摇头,“我不想让孟琥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想。”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最后是戚风的手机打破了寂静,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意外发现来电人是贺家威。
方才送凌扬入院办手续做检查,忙得无暇分身,安顿下来后,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他给慕容去了个电话,得知戚影已经倒了,贺家威这边估计已经睡了,就只给他发了条短信,想不到对方一直等到现在。
我们没心没肺的暴暴龙同学实际上确实是睡过去了,睡到中途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戚风的影子,找来手机一看才知道对方居然说来不了了。
贺家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之前心里也在打醋,但主动拒绝和被动拒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他只觉得自己又被戚风耍了。
戚风刚接通电话,就险些被贺家威的声音震聋了耳朵,手臂一展,把手机拿出去好远,即便这样也听得清贺家威说得话。
“戚风你又耍我是不是?你老这么耍我有意思吗?看到我在这边傻等你很得意是不是?老子以后再也不会信你的话了!”
贺家威吼完就挂断了,戚风再回拨过去,对面已经是关机。
贺家威刚才的话也清清楚楚传到了凌扬耳中,此刻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
“对不起,”凌扬不知道此刻还能说点什么。
“你是该跟我说对不起,”戚风也不跟他客气,“我等了七年,好不容易等到石头开花,你以为博同情这种事对我来说很容易吗?我可是很难得才输一次。”
凌扬反倒被他这种狂妄自大的态度逗笑了,“也给我讲讲你们的事吧。”
两个人在网上认识了不到一年,现实中认识了不到一天,却像两个熟识多年的朋友那样聊了一夜,从来没有透露过给别人知道的心事,都毫无保留地讲给对方听。
“那现在怎么办,他误会你,你不用去跟他解释一下?”凌扬问。
“他生气的时候听不进解释,不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解释,他很容易生气,但气过之后也就忘了。他不像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他心思很单纯,让人一眼就可以看透。”
“因为这样所以吸引你吗?”
戚风想了想,“可能吧。”
凌扬别过头去,“其实我也想永远都那么单纯的。”
“伤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凌扬摇摇头,“我不知道。”
“要不你来霖山找我吧。”
凌扬抬头看他。
“我弟要出国了,而且也不打算继续打三三,我们队缺一个祭司。”
凌扬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还能打吗?”
“你这种小伤,我们训练时受得多了,养上半个月就没事了,”其实戚风也知道,凌扬的手伤很严重,一两个月内绝对好不了,搞不好还有后遗症什么的,但他现在要防止对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