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舟回到小院之后,便被姚长安叫去了主屋。
他原是不打算过问纪轻舟的事情的,但如今眼看纪轻舟惹到了摄政王,他总该敲打一二才行。免得这纪小公子胡来,到头将图大有也带累了。
“人老了,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许多事情看不清,也不想问。”姚长安叹了口气道。
纪轻舟闻言主动开口道:“师父,王爷找我是朝我说家兄的近况,并没有旁的事情。”
姚长安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外伸头露脚的图大有。
图大有大概是担心纪轻舟挨骂,一直躲在外头偷看。
“大有的脑子要是有你一半,咱家也不必为他操这份心了。”姚长安看着纪轻舟,轻轻叹了口气道,“纪轻舟,你念着他的好吗?”
纪轻舟闻言开口道:“他念着您的好,一直同我说是您老属意将我从雁庭挑了出来。我领他的情,也领他的意……师父不必担心,若我惹了乱子,便是拼了命也不会拉他下水的。”
“你早就知道不是咱家要挑你过来?”姚长安开口问道。
“此前不确定,而今确定了。”纪轻舟道。
姚总管闻言突然轻轻笑了笑道:“我不知你二人有何事瞒着咱家,咱家也不问,只一条……事情做得漂亮一些,我不希望我这个傻徒弟,好心捡回来一个催命的鬼。”
“是。”纪轻舟微微颔首道。
姚长安闻言摆了摆手,打发纪轻舟出去了。
“你猜怎么着,为陛下选随侍的文试改到了三日后。”图大有一边帮纪轻舟换药一边道:“这回可好了,这几日你趁机好好养养伤,三日后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
纪轻舟闻言一怔,问道:“谁改的日子?”
“肯定是王爷啊。”图大有道:“师父可没这个权利。”
纪轻舟闻言怔了怔,回想了一番与李湛见面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摄政王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几分“厌恶”。他一时没太想通这里头的根由,但那种直觉却很强烈,仿佛对方预料到他会做什么坏事一样,不然为什么要警告那句“好自为之”的话。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若非为了纪太傅的情面,李湛恨不得直接将他赶出宫。
为什么呢?
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想认出了他,难道从前他们就有过节?
“想什么呢?”图大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纪轻舟收回思绪,透过屋里昏暗地烛光看向图大有,便见对方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毫不设防地看着他,竟是没有丝毫算计和猜忌。
“大有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纪轻舟开口道。
图大有看向他道:“什么事?”
“你我素未谋面,甚至对我的性情都一无所知,为何要帮我?”纪轻舟问道。
图大有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面上掠过了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他皮肤略有些黑,生的不像纪轻舟这般白净,不过仔细看去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只是不像纪轻舟这么抢眼。
“宫宴你救过我的命,你忘了?”图大有道。
“我说的是带我回宫一事。”纪轻舟道:“并非是师父挑得我,是你朝师父求的。”
图大有闻言避开了纪轻舟的目光,似乎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并非是想逼迫你说出实情,只是如今与你也算是过了半条命的交情,我不愿猜忌与你。”纪轻舟道:“你知道的……我这种人想的多。”
“我欠你们纪家一个人情,不知道该朝谁还,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吧。”图大有双目微微有些泛红,良久后叹了口气道:“况且宫宴那日若不是你提点,我此刻焉有命在?与其说我帮你,倒不如说我帮了自己。”
纪轻舟闻言点了点头,没再深究。
只是不知为何,方才短短的一瞬,他感觉图大有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带着几分恍惚,只不过那目光转瞬即逝,他也没来得及深想。
次日,图大有着人去打听了一番高粱的下落,得知高粱那晚被王府的人带走之后,一直没再回来过。尽管纪轻舟觉得高粱不至于那么轻易出卖他,却也不免心中忐忑。
往后的两日,纪轻舟一直在小院养伤。
直到文试前的那一晚,图大有匆匆回来,面色带着几分仓惶。
“出事了。”图大有气都没喘匀,便低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傍晚宫里突然传出了一个流言,说是宫宴那晚有人在奉先阁看到了内侍与人私/通!”
纪轻舟闻言大惊,忙问道:“是谁?”
“我怕露出马脚,没敢大肆追问。”图大有道:“我听到之后第一时间便想着回来告诉你。”
纪轻舟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看起来十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