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各种奇怪的液体和糊状废料的混合下,被侵染的一塌糊涂。
这次的车祸不同于上次给夭桃留下的印象只是废墟中流淌的黑水,而是极度暗淡、混乱、刺鼻而凄厉。
只是,当日地面上流淌的黑水曾轻易吸引了正惊魂未定的夭桃的全部心神,至今想起来仍然使她后背发冷;这个真实的、残破的场面,她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于和死亡擦肩而过时她都没有任何恐慌的情绪。
夭桃看着眼前的乱象,听着夭夭说着怜悯的话,语调却平静的毫无起伏,而她甚至因为夭夭的话有些想笑出声的冲动。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悲天悯人起来了?”
夭桃忍不住挖苦了一句,话一出口,她忽然就理解了什么是格格不入。
“不是我,是你。”夭夭摊了摊手,“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
这番对话让夭桃越发想笑起来。
她差点被人偷袭,刚刚被人追了一条巷子,车祸擦着她的后脑勺儿过去,而她和夭夭居然在心平气和的互相评论、挖苦,还忙着讨论她们之前说过什么话。
“哪一句?你说的,我会怎样完成任务吗?”
“是的。”夭夭应了一声,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你看,你有的时候不能接受一些事情,有的时候却明明白白的只是旁观。而你接不接受,又并不全是以你自身的利益为标准。”
夭桃正要回话,却猛然一惊,一股如同电流般的凉意顺着她的脊骨窜上后脑。只是由于话到了嘴边,她一惊之下,没有制止住,仍然说出了口。
“这又不是我家……”
过了这么多天,夭桃终于前所未有的清晰意识到,这已经真的不再是她的世界。
夭夭没有开口,反倒是夭桃,怔住一会儿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在之前,大概是我死的不久,我可能,我好像还以为我活着。”所以她才仍然注重着并非“委托者”的自身的想法,可是潜意识里却又把这里和自己生前的世界明确的分离开了。
夭桃沉入自己的意识世界,在外边看来,就是一直木愣愣地站在路沿上,一动不动,也不回别人的问话。赶来的警察以为她被吓到,查看了监控后,又发现出事的车辆和她擦肩而过,顿时觉得她这样的反应也属于正常,张罗着先把她送到了医院里。
夭桃结束了和夭夭的谈话回过神之后,立即闻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当时就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
在医院里住过那么多年,无论是夭桃本身还是燕萱身上残存的本能,都完全不想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她忍住想反胃的冲动,转了转眼珠,睁开眼睛,向四周环视一圈。
上次出这样的事情时,她只有“五岁”,一般被认为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因此她直接回了家。燕萱的年龄却大了一些,在病房里,还守着一个一脸严肃的女性警察。
坐在床边的,是燕萱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保姆,旁边的空床上,燕父燕母双手交握,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