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锦眼睛一亮,“他现在何处?”
阙舒颇不是滋味地回道:“已经逃往中原。”
“逃?”何容锦敏锐地望了他一眼,眼中之意,意味深长。
阙舒尴尬地撇了撇嘴角,手指不自在地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自从少了脸上的遮盖,他的情绪就曝露得越来越多。
察隆对他们说着说着总能将话题拐到彼此才懂的方向上已经习以为常,识趣地退出门外,悄然掩门。
察隆的离开让阙舒松了口气。婚前自己不着调的样子察隆见多了,如今成了亲,有了王后,多少想挽回一点。只是看到何容锦面无表情的凝视,阙舒又觉得兴许察隆留下来更好,还有个打圆场的。
“之前尼克斯力挟持赤教教主潜入营帐,为圣月教求情。”阙舒叹气道,“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岂非叫人看低。”
何容锦望着他委屈的表情,突然笑起来,“他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阙舒对着他的笑容,心中大不平衡,脸也冷下来。
何容锦道:“若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有今日吧。”
阙舒道:“哼,我们早好了。”对他来说,任何将何容锦从自己手中偷走的人都是不可原谅的,诸如圣月教、尼克斯力……
何容锦道:“我觉得恰恰相反。”
阙舒顿时紧张起来。甜蜜的日子过久了,不免有些得意忘形,想起过往,他心虚道:“通缉令已经撤消了。”
人的心境的确会变。就如以前看阙舒小心翼翼的讨好是惺惺作态,如今却觉得真情流露。他微微一笑,看着对方因自己的表情而展颜,心底泛起一圈圈甜蜜的细小涟漪,“尼克斯力不是气量狭窄之人,日后有机会,你们把话说开就是了。”
……
“好。”阙舒笑得满心不甘愿。尼克斯力当然没必要气量狭窄,当初被挟持的是他,中了圈套的是他,连帐篷破了的钱都是他出的!
“你好似不太情愿。”
阙舒拉动脸皮,务求笑得真诚,“当然不会。”反正和何容锦和好的那一天起他就想过如何与尼克斯力化干戈为玉帛,只是还有点不甘心罢了,毕竟当初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下了面子。不过……
他看着何容锦,又觉得那点不甘心实在不值一提。
“本王言出必行。”这句说得心甘情愿。
寻找天神珠不仅仅是为了治腿,阙舒便把主意打到其他方面。他记得天神珠是从突厥神医卑柯罗后人的手中出现的,或许找到他比找到天神珠更加有用。
他一边让察隆派人明察暗访,一边写信给沙纳利可汗请他帮忙。
沙纳利倒是挺爽快,不但给了回信,而且没多久就把人给送来了。来人叫伯颌,自称来自神医谷,是谷主的师叔。他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纪,一问之下竟年近六旬,当下让阙舒生出信心来。
伯颌两只手谨慎地摸着何容锦的腿,“长歪了。”
阙舒听不懂,眼巴巴地看着何容锦。
何容锦发现自己又充当起译官的角色来。
阙舒道:“可有法子挽救?”
伯颌道:“简单,打断就是了。”
何容锦被他的简单给简单得镇住了。
阙舒见他的不说话,还以为没得治,忙安慰道:“天下那么多大夫,这个不行就再找其他的。”
何容锦干咳一声道:“他说能治,但是要打断。”
阙舒听得脸色发白。
何容锦道:“打断我的。”
阙舒瞪着他,“打断你的不比打断我的更让我痛?”
伯颌道:“王后意下如何?”
阙舒的话没令何容锦如何,倒是这坦然无比的王后两个字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干笑道:“便照神医所言。”
跛子当了没几日,何容锦又回到了轮椅上。为防不测,阙舒特地将塔布打发过来给他使唤。
何容锦哭笑不得,“在王宫里会有什么不测?”
阙舒道:“若我能知道,就不会让它们存在。”
何容锦知道他心存愧疚,妥协道:“也罢。”
阙舒道:“我听塔布说,你这几日都陪着那些孩子读书,可有中意的?”
何容锦笑道:“我中意的未必能当西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