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西罗和文森密谈索索,对偷袭的事情只字未提。不过他不提,伊万和加仑却都记着。两人一大早就不约而同地来到西罗的帐篷,没想到文森已经在了。
西罗坐在桌边,随意吃了一口送来的牛奶面包,便放下杯子道:“坐下说吧。”
“是,殿下。”
伊万恭恭敬敬地坐得最远。虽说在场几个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和西罗拥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是论心目中的分量,自己是绝对比不上加仑和文森的。所以当他们俩在场的时候,他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伊万不敢先开口说话,加仑是向来不在这种场合先开口说话,那么提起话头的人只能是文森。他很认命地开口道:“昨天睡得好吗?”
“……”伊万将眼巴巴的目光送给西罗,希望他不会跟着文森浪费时间,用这种方式兜着圈子说话。
西罗道:“不错。”
“……”伊万的希望破碎了。他开始后悔来得这么早。也许他应该先找潘商量接下来前进的路线或是选择填充补给的城市。
“你遇到了什么?”西罗话题一转,直入主题。
文森很配合地回答道:“非常强大的力量,就像是……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
四个字将走神的伊万迅速拉回现实。
西罗的表情渐渐凝重,“光明神会?”
文森沉吟了下,道:“这样讲或许会颠覆一下我们以往所了解的知识,但是为了更加贴近事实的真相,我不得不做出如下的推测。”
西罗道:“你最近一直在颠覆。”
“那是因为我们最近遇到的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文森笑着,兴味盎然,显然一点也不为这些超乎理解的假设而烦恼。“他使用的或许是神力,但绝不是光明神会的那种神力。”
伊万目光一闪。光明神会之所以能够屹立这么多年,让沙曼里尔和砍丁帝国都忌惮不已,并不是因为光明神会拥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教皇和无数虔诚的信徒,而是因为他们身后隐藏这一个虚无缥缈却令人无法忽视的光明神。这也是砍丁帝国和沙曼里尔联手威慑光明神会,却始终不敢翻脸动手的原因。
谁都不能预测神究竟有多么强大。海德因在朗赞与神的一战只能说是揭露了这个神秘区域的冰山一角。但就算是冰山一角,这一角也足以震住所有对神的力量保佑侥幸心理的众人。
文森道:“尽管光明神会总是将光明神鼓吹为世界唯一的神,但是我相信经过朗赞事件之后,这个单调又幼稚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了。”
西罗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遇到了光明神之外的神?”
“他不是神,他只是个普通的骑士。但是他手中有一样武器让他拥有了短暂的神力。”文森见西罗面露疑惑,主动解释道,“我之所以说是短暂的,那是因为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力慢慢减弱,而人越来越苍老。”
西罗微微眯起眼睛,“吸食生命?”
文森道:“这也是我的猜测。”
西罗道:“神器呢?”
文森面容微僵,但很快恢复正常,“被抢走了。”
西罗看他。
文森有么强大,就有多么骄傲。被人当面抢走东西,绝对和当面打了他一个巴掌一样让他感到难堪。果然,文森阴森地笑道:“克莱斯,这笔账我会记下的。”
西罗道:“你确定是克莱斯?”
文森道:“我确定。因为从背影看,他比加布莱德猥琐太多!”
克莱斯是光明神会神圣骑士团团长――最神秘也最受争议的一位。因为光明神会神圣骑士团的团员就算不是个个英俊潇洒,起码也是面目端正,器宇轩昂。唯独这个克莱斯,颠覆了所有人对神圣骑士团的美好设想。
他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官平凡到丢在哪里都不会被认出来,走路的时候喜欢低头缩肩膀,就像一个准备作案的小偷。还记得神圣骑士团团长的交接大典上,他一出现,场上便到处都是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声。要知道,能够参加这种大型交接大典的都是各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能让他们做出这样失礼的反应,可见克莱斯有多么的让人意外。
西罗道:“我不讨厌他。”
文森笑道:“唔。任何一个讨厌光明神会的人都不会讨厌他。”因为克莱斯的存在,整个神圣骑士团的素质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
“相反。”西罗道,“任何一个讨厌光明神会的人都会非常讨厌他。如果说加布莱德是神圣骑士团的光明,那么,克莱斯就是神圣骑士团的阴暗。”
文森眼神闪了闪。他是魔法师,对于梦大陆各大势力的□□绝对没有西罗这么清楚。照西罗这样说,这个克莱斯对光明神会的意义远远不止神圣骑士团团长这样简单。
西罗缓缓道:“我只是希望这个人消失。”
文森道:“我现在很不确定,让你讨厌究竟是不是一件坏事。”
伊万看其他三人一时三刻都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低声道:“是光明神会策划了这一场偷袭?”如果是光明神会,那么局势将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首要问题是,光明神会究竟是怎么知道西罗前进的路线,并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周密的布置而不被砍丁帝国的人发现。
“不止光明神会。”加仑嗓音带着微微沙哑,“我遇到的是基恩。”
基恩是瑞秋夫人的人,他的参与至少解释了光明神会神不知鬼不觉渗入的原因。
伊万眉头皱成一团。
光明神会和瑞秋夫人的组合显然将事情推向了一个极坏的境地。
文森突然笑了。他望向西罗,“如果克莱斯代表光明神会,基恩代表瑞秋夫人,他们在这件事情里同时出现代表着光明神会与瑞秋夫人的联手,那么,你猜卡斯达隆二世会不会也是这条线上的蚂蚱呢?”
这显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但是西罗也笑了,阴冷至极的笑。“你觉得,答案是与否,有区别么?”
文森眨了眨眼睛,“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