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至贱之敌》在开拍前通常都忙得人仰马翻。
小白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工作人员在换布景。
萧福平在阅稿,看到他来,微微露出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小白乖乖地坐下。
“最近电影拍得怎么样?”
小白想了想道:“比原来好一点。”
“好一点?”萧福平似笑非笑地撇着嘴角,“这是最没诚意的敷衍之词。”
小白道:“可是真的只好了一点点。”
萧福平道:“那你准备以后一直拍电影吗?”
一直拍电影?
小白呆了呆。他的计划从来都是一件一件的做,然后达成目标。一直拍电影是超乎他计划的一件事。“我想,我以后还是要回去猪肉铺的。”
“……猪肉铺?”萧福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愣了半晌才缓缓道,“哦,这样啊。”他原本已经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的,现在可好,步骤全被打乱了。
……到底该怎么说呢?萧福平愁眉。
幸好编导拍了拍手掌,“准备好了没有?”
那边,一对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姐妹怯生生地站在一角。
“她们就是来找父母的姐妹吗?”小白低声问。关于今天要做的访谈内容,他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收到了。
萧福平点点头。
小白手指在沙发搓了搓,“我很喜欢这个节目。”
萧福平头未抬,但目光却凝于一点。
“因为可以帮助很多人。”
萧福平徐徐抬起头,编导正领着那对姐妹走过来。
“这位是萧爷爷,这位是小白哥哥。”编导在一旁循循善诱。
萧福平露出笑容,“你们好啊,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
……
编导看着两姐妹华丽丽地身高差,腹诽道:好没营养的问题啊。
两姐妹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依然躲在编导身后。
小白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笑眯眯地递给她们,“喏,很好吃的糖糖哦。我也很喜欢吃呢。”
不知道是糖的诱惑,还是小白笑容的诱惑,两姐妹显然没有刚才的那么拘谨了,缓缓得从编导身后露出头来,目光在小白和棒棒糖之间流连。
小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我们一起来坐坐好不好?我一个人坐着好无聊哦。”
两姐妹看向编导,编导点点头。
姐姐拉着妹妹终于一步一蹭地蹭上那看上去很柔软舒服的沙发上。
小白将糖轻轻交到她们的手上。
两姐妹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和谐。
――除了被晾在一边快风干的萧福平。
节目的内容相当简单。
就是聊一些她们以前的生活,她们的父母为何离家出走,将她们遗弃,以及通过电视呼吁那对离家出走的父母早日回家。
做节目的时候,小白和她们的眼睛就像水龙头似的,一个关上一个开,一个开了另一个接着开,闹得萧福平一边说话一边还负责递餐巾纸。
节目结束的时候,萧福平看着那六只红得不能再红的眼睛,不得不深刻地自我检讨是不是太冷血了。三个人哭得淅沥哗啦的时候,自己居然还煞有其事地做着理性分析。
两姐妹被孤儿院接走,小白依依不舍地一直追到门口,并约定,等有空的时候一定去孤儿院看她们。
“小白。”回摄影棚的路上,高勤迎面走来,“我送你回家。”
小白道:“我要去拿我的包。”
高勤从背后伸出手。挎包赫然在手上。“现在可以走了吧。”
小白接过包,斜挎在身上后,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我今天接到正式通知,”高勤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至贱之敌》下下周停播。”
大堂空阔。
高勤听到自己的皮鞋踩着地板铛铛的响。
小白的脚步声很轻,一如他的呼吸声。
前面自动门玻璃上映出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个沉稳,一个沉默。
艺人遇到这种事是很平常的。当初封亚伦出道的时候就遭遇过好几次明明都要拍板的机会又溜走了,而他向来是采取直来直去,反正以封亚伦的性格,对这样的事情并非接受不能。但对于小白……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
自动门霍然移向两边。
小白像是从沉思中惊醒似的,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外头黑布似的夜空,又将头低了下去,轻轻回答了一声,“哦。”
高勤看着前方靠着银灰兰博坚尼旁的身影,轻勾唇角,“不过电视台已经答应会让你接档其他节目。所以不用担心。”
小白的头依然低得低低的,“嗯。”
“我不送你回家了。”
小白诧异地转头看着他。
高勤瞥了眼朝这里走来的某人,从另一个方向走去,“反正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小白的目光终于移向前方――那个某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