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郑蓉的院子,正好撞见桃浪从屋中出来,便问她,“夫人可在里头?”
桃浪只来得及屈膝行礼说了一声,“小姐刚回。”
身边风起,带起了她的裙角,姑爷已经进了小姐的卧房。
她并不知府中多了一个人,也不知姑爷是来捉奸的。
见着匆忙跟她使眼色的京墨,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意思。
“怎么了?”
再往里面京墨是不敢再跟着进去的,只能赶紧拉了桃浪小声跟她说了现下的情况,也是想着能不能从她这里再得个什么消息。
结果,两人还没有说上两句对上头,里面就传出来郑蓉明显是带了怒火的喝声。
“赵宸屹,放肆!”
外头的两人都吓得一激灵,对视了一眼,大气不敢出。
内间,赵宸屹刚一进去就看到郑蓉将一支白玉的簪子放进一个精致木匣子中。
这倒不是他发火的原因,正正让他忍不住的是郑蓉看那玉簪时的怀念眼神。
于是,便冲口而出的问了郑蓉,“谁的?”
这玉簪的主人得是个什么身份,才能值得她如此小心翼翼的,还要用这般精致的匣子装起来珍藏?
带回来一个不算,竟然还有养在外头的。
在这一瞬间,赵宸屹心头翻涌出泼天的醋意,根本就压不住。
他在外头跟桃浪说话的时候郑蓉就听到了,因此她才将簪子放进了匣子中,准备收起来。
因为,她正好也有话要跟赵宸屹说。
赵宸屹进来之后的这一声质问,戳到了郑蓉费力压制的点上,她抬头向赵宸屹看去,眼神复杂不明。
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时候对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毫无疑问,她是欢喜赵宸屹的。
这些日子来,她是处处的宠着他,惯着他,所以,他便如此的肆无忌惮了吗?
直到现在,郑蓉还是自我反省多一些。
她看着脸色阴沉眉头紧蹙的赵宸屹,轻言出声,“远青。”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果然,在她说了这个名字之后,赵宸屹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桃花眼中也升腾起怒火。
直直的盯着郑蓉,仿佛是要将郑蓉烧成灰烬一般。
“那个叫远青的小倌儿?”
无视他阴冷的语气,郑蓉看着他的眼睛,点头。
正是她这态度,赵宸屹彻底的控制不住怒火,猛然挥手打翻了郑蓉手中的木匣子。
本就是托放在手中并没有握紧,被赵宸屹这么一打,直接就连匣子带簪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叮……”“啪……”
木匣子落地的声响伴随着玉簪撞击在地上的脆响,玉簪自然是断了,摔成了三四截。
其中一截溅到郑蓉袍脚上,复又落回了地上,再次断成两截。
郑蓉双目阖上,鼻息沉重,低喝道:“赵宸屹,放肆!”
不仅是外面的京墨和桃浪被骇住了,赵宸屹也没好到哪里去。
放肆这两个字,打从他搬出宫之后便没有人再敢对他说。
通常,是他教训别人的时候。
也,这段日子偶尔会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只,他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是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对着他。
并且,她是为了别的男人。
赵宸屹虽是无权,只占了一个皇子的名头,但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他的身份,他的尊严,决不允许有人轻视。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
轻浮浪荡,更是风流无度,可有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中。
若不是他喜欢她,舍不得她,就凭她去清风楼寻欢这一点,便能让她死了多少回?
不只是她,还有她整个郑家,孟家,株连九族的重罪。
这些,她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是把他得纵容当成了她肆意妄为的资本。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东西,与他置气,还直呼他的名字。
“放肆?
郑蓉,呵~
到底是谁放肆!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男人。”
郑蓉只字未言,连眼皮子都没抬,只她自己知道,袖袍下的手掌捏得有多紧,指甲掐着手心,钝疼。
见她丝毫反应都没有,连句解释也无,是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了么?
如此更是刺激到赵宸屹某根敏感的神经,眼眶都红了。
“口口声声叫着夫君,如今,就为了个低贱的玩意儿,要与我这般?
呵,你带回来的那个,又是谁?
远青?凤亭?
还是你又去何处招惹的什么玩意儿?”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在清风楼里与那些小倌儿搂搂抱抱,肌肤相亲,赵宸屹真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女人的双腿都断了才好。
只有如此,她才能安安分分的守在他身边,再不能出去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远青死了。”
郑蓉语气不变,并没有任何起伏,只是睁开眼与赵宸屹四目相对。
在赵宸屹眼中扑捉到一瞬间的惊讶,虽是只一瞬间便恢复,她也确定是真的有过。
复又开口,“那日他从你府上回去之后,便死了,被折磨死的。”
她看着赵宸屹嘴唇蠕动,却什么也没说。
于是,又继续道:“远青确实是个低贱的玩物,只,这玩物也是我的。
你定了他的结果,可有经过我的同意?”
赵宸屹与郑蓉相对的眼神有些微的闪躲,他没打算要那小倌儿的命。
至少,那时候他没想。
面对郑蓉质问的眼神,赵宸屹刚刚那一丝的闪躲消散,复又坚定。
她心头,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
玩意儿?唬弄?
怕是,也不比清风楼里的那些个小倌儿好贵。
一想到她竟然为了一个小倌儿,就一副要与他决裂的架势,赵宸屹怒极反笑。
“呵呵……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本皇子要处置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就连你,你们康宁伯府,本皇子若是要追究,也追究得。”
一字一句落在郑蓉耳朵里,心尖儿上,都让她要再忍不住满腔的躁动。
只,眼前的这人,她但凡还有一丝的清明,便舍不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