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后面还要劝的话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没得出来。
这么多年过来,主子的脾性他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听过谁劝呢?
他是劝也劝过了,主子不听还明显的不耐烦,他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要是这时候还在京中就好了,有孟春他们,还有颜小姐劝着,多少也能改变一些小姐的决定吧。
走在大街上,林良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费劲。
一直到进了医馆他还是没有想出能劝住主子的办法,医馆里有几个看病的人,他便在后面站着排队。
想着,能拖延一阵是一阵吧。
也许,等他回去的时候主子就改变主意了呢?
坐诊的老大夫是个看起来很严谨,又十分负责的大夫,每一个病人他都是看得极其的认真,望闻问切是一样都不少。
大概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轮到林良。
“把手放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林良心头装着事,下意识的就把手腕子搭上去了,结果老大夫仔细的把脉之后眉头都蹙紧了。
疑惑的问他,“小伙子,你到底是那里不适?老朽看你这脉象不像是生病的,反而生龙活虎得很呐。”
这时候林良才回过神来,面对老大夫脸的疑惑,赶紧的把手收回,讪讪的道:“老先生,不好意思,不是我看病。”
“嘿,你这小伙子,既然是没病来消遣老朽作甚?
你要是不看病就请让开,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老大夫一听说他不是来看病的立马就拉了脸,出声赶人。
他这忙了半天了,连口水都还没有喝上,结果这小子还来跟他添乱,又耽误了正在要看病的患者
,他岂能有好脸相待?
一听老大夫赶人,林良赶紧的解释,“我不看病,我抓药。”
如此,老大夫这才好了脸色,问他,“药方子呢?”
“没有药方,还请先生开一张。”
他这一说老大夫脸色又黑了下来,“你这人,老朽连病人都没看到,也不知道生的是什么病,又是些什么症状,如何能开得要药方?”
此等昧着良心的事,是老大夫一生最为不齿的,就连听到不能接受,更何况是要他做。
这个道理林良自然是懂的,于是凑近了老大夫面前,压低了声音说。
“还请您老能开个,既不伤身体还能堕胎的方子。”
他虽不是女子,但也知道怀孕生产对女子来说是多损身子的事,跟别说是强行堕胎了。
既然劝不住主子,那就从别的方面想办法,总不能让主子再伤了身子。
老大夫也是看多了世事的,只是这种有损阴德的事他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
“正所谓瓜熟蒂落,这刚刚挂出的果子还没成熟就强行的摘了,哪能不伤根本的?”
说着,还狠狠的剜了林良一眼。
连大夫都说肯定是要伤根本,林良急了,急忙又道。
“要不然,您老跟我走一趟,先去看看?”
他说的话主子不听,大夫说的话说不定主子就听了呢?
只是,他这话听在老大夫耳朵里,又有了别的想法。
他以为是孕妇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这才不得不落了胎儿以保大人。
又看林良的模样不像是作假,是真的焦急纠结,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便应了林良跟他去看看。
幸好后面也就只有一个病人,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病症,并没有耽误多久。
老大夫没带药童,自己背着药箱跟着林良走,林良赶紧的去把箱子接过来。
路上,老大夫询问病人的情况,“多大月份了?孕妇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有见红?”
林良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是有一两个月了吧。”
说了之后又觉得不对,他们离京月余,之前又是老太君不好,出殡,那就快两个月的时间,这么前后的算起的话,怎么也是三个月了吧?
“好像是三个月。”
见他这么三番两次的不确定,老大夫脸色又黑下来,“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连妻子怀孕多久都不清楚。”
“不是,不是。
您老误会了,是我家主子。”
老大夫知道是冤枉了人,也就没再板着一张脸。
“最近是有些不舒服,见没见红不知道,不过还能骑马。”
老大夫这心,今儿真真是来来回回的不得安宁,“这不是胡闹吗?怎么能让孕妇骑马?
何况这都还没有过前三月,如今还能稳得住都是老天爷眷顾了。
你们真是,太胡闹了,快走快走。”
本就担心主子的身体,现在又被老大夫这么一说,林良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扶着老大夫赶紧往客栈赶。
一到了客栈老大夫又迷糊了,这回林良主动的解释。
“我们不是贵宝地的人,这是赶着回老家。”
这也能说得通,主家的事他也不好多打听,看病才是正事。
“走吧,先去看看病人。”
林良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郑蓉都快睡着了。
这段时间一坐下她便想睡觉,身体也是特别的疲乏。
刚才她便是靠在塌上等林良回来,眼皮子越来越重,心想,很快就好了,等一碗药下去就能恢复正常了。
见跟着进来一个老头,看那架势他是直接把大夫都请回来了。
哪里就需要请大夫,不过是一碗药的事。
“小姐,奴才觉得,还是先请大夫来看了,再说能不能堕,您看?”
郑蓉能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都私自做主把大夫请来了,问她怎么看?
知道他也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体,郑蓉只睨了他一眼便请老大夫坐下。
“劳烦您老辛苦一趟,您直接开副方子就成。”
得了,老大夫是终于知道做奴才的怎么不靠谱了,感情是做主子的就不靠谱。
刚才进门一打眼,他还真没瞧出来这位就是孕妇。
一身男装倒是干净利落,想到他们出门在外的有所防范也能情有可原。
可是,瞧她那腰带系的,是孕妇能做的?
就她这样还骑马赶路,如今还能起身都是好的了。
只是,不管怎样,在他一个大夫看来都是胡闹。
“不诊脉老朽万万开不出药方子。”
郑蓉心想,既然人都来了,诊脉也无妨,等诊了脉说不定还能开个落得快的方子。
于是便把手腕子放在了桌上,交给老大夫。
这老大夫确实是个极其负责的大夫,仔细的诊了右手又要郑蓉伸左手。
压着胸腔内的烦躁,郑蓉剜了林良一眼,又伸了左手。
“先生,可能开个见效快的方子?最好是今天就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