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寒陌根本就不会回来呢。
而且现在的寒陌,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大概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言易冰拎着背包,神情落寞的到了家门口。
扫描指纹后,大门打开,屋内传来一股浓郁的糖浆味儿。
言父放下报纸,轻笑:“嗬,言少爷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妈心血来潮做拔丝香芋呢,去厨房看看吧。”
言易冰无精打采:“算了吧,我没兴趣。”
言父皱了下眉,严肃道:“你妈难得下厨,夸夸她再上楼,别回家跟住宾馆似的,什么都不管。”
言易冰只好放下包,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
他把手插在卫衣兜里,悄悄走近他妈。
香芋味道越来越浓了。
言易冰打开水龙头,冲着手,一边洗一边恭维:“妈你做的真好,太香了,我口水都......”
他一抬眼,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了寒陌家亮着灯。
言母哼道:“夸得一点都不走心,来的倒是挺准时,你二姨承包的地里种的,纯天然无污染,尝一块。”
言易冰舔舔唇,目光却一直望着窗户。
他轻轻拍拍他妈的肩:“妈我出去一趟。”
言母:“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言易冰心不在焉:“看看寒陌,今天他妈妈忌日。”
言母顿了顿,收起笑容,眼底有些疼惜:“唉,也是可怜孩子。我给你装几块拔丝香芋,你趁热带去给寒陌吃,他今天肯定没怎么吃东西。”
言易冰犹豫:“妈你做的......”
言母:“保证毒不死人。”
言母利落的在塑料盒里装了七八块,封好,塞给言易冰。
“去吧,帮我带好,让寒陌没事儿到家里来玩,我们都欢迎他。”
言易冰根本没想带吃的去,他只想看看寒陌的状态怎么样。
但他妈都装好了,他也不好推辞,只能拿着拔丝香芋出门了。
他们两家别墅离得很近,两分钟,言易冰就到了寒陌家门口。
言易冰顿了顿,目光快速颤了两下,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儿,里面有走动的声音。
大门一打开,他看到了衣着整齐,面色冷静的寒陌。
寒陌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表示惊讶,随后松开手,给言易冰让出了一条路。
言易冰抬抬手里的塑料盒:“我妈做了拔丝香芋,让我给你送点儿。”
刚一迈进屋,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屋内的酒气很重,寒陌身上的酒气更重。
只是刚才风是由外向内吹,酒气没有飘到他这里来。
寒陌低声道:“没想到你会来,抱歉,喝了点酒。”
言易冰心道,何止一点。
可能人都以为,喝酒能消解痛苦吧。
但喝了就知道,除了头疼脑涨,什么都消解不了。
言易冰看着寒陌,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从孙天娇那里知道了寒陌和寒堂的关系?
说他知道今天是寒陌妈妈的忌日?
还是说他有点心疼寒陌。
寒陌眨着眼,无辜的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言易冰轻咳了一声:“你家的灯怎么回事,没用几天又暗了。”
亮还是亮的,但是亮度不够了,估计当时快递送来的灯泡也不是什么好牌子,老板以次充好,坑了寒陌。
寒陌望望天花板,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感知度有些下降。
“我还没发现。”
言易冰托起拔丝香芋:“喝那么多酒,胃里得有点东西,趁热吃吧,凉了就黏在一起了。”
寒陌瞳仁漆黑,眼睛在酒精的刺激下有点湿漉漉的。
他接过来,端详片刻,默默打开盒子:“谢谢。”
说过谢谢后,动作又停住了。
他抬起眼,望着言易冰,眼底有些无奈:“抱歉,我家里没有筷子。”
言易冰:“......”
他忘记了,寒陌这家跟毛坯房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准备碗筷呢。
寒陌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在他眼前,在脸上留下斑驳细长的阴影。
他似乎有点沮丧,薄唇绷着,下颚的角度倒是很漂亮。
言易冰叹了口气。
颓丧的人今天最大。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探进盒子里,捏起一块香芋:“我洗了手过来的。”
热腾腾的香芋烫的他指腹微红,棕黄的糖丝在拉扯中慢慢变长,最后成为纤细的透明的一小条,飘散在空气中。
糖液飞快的凝固着,飘散的糖丝被呼吸吹得绕在言易冰的手背上。
他把香芋喂到寒陌嘴边:“我妈的手艺我不敢保证,她第一次尝试,反正毒不死人。”
寒陌的目光却牢牢的盯住言易冰的手指。
圆润干净的指甲盖住浅粉色的肉,手指曲着,骨节凸起,手背是细腻白皙的颜色,若有若无的糖丝像金色绳索,绕着他的皮肤。
寒陌的喉结微微滚动一下。
言易冰重复道:“真洗了手的,不信我先吃。”
他说罢,要送回自己嘴里。
寒陌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用唇去触碰香芋。
言易冰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腕,睫毛颤动一下,随即抬起眼,眼尾折起,漆黑的眸子映着寒陌的脸。
寒陌身上的酒气还是很重,但他似乎刚洗了澡不久,又有一股格外清新的柠檬味儿。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
寒陌慢条斯理的,把香芋咬进了嘴里。
不管烫不烫,他依旧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舌尖一扫,不慎划到了言易冰的手指。
柔软湿润的触感滑过指腹敏感的皮肤,言易冰缩了一下手。
但寒陌抓着他的手腕,紧紧地,他又躲不开。
那一刹那,言易冰觉得,寒陌可能是醉了。
这个动作在他眼中,实在暧昧到爆炸,怎么都不该是寒陌对他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