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掠过窗帘的缝隙,在乳白色墙壁上拉长身影,若有若无的温度在宁静的空间里蔓延。
言易冰动了动脚趾,把一只腿探出了被子外。
脚趾触碰到墙面的那刻,冰了他一下,他缓缓醒了。
昨天睡得很沉,但很安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在睡着的过程中,总算不觉得难受了。
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还是在发烧,因为眼球转动的时候会浅浅的痛。
一晚上,他出了很多汗,被子严严实实的贴在身上,皮肤也黏腻的厉害。
他一皱眉,侧了侧脑袋,准备坐起来。
但下一秒,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彻底清醒后,全身的神经都恢复了敏锐。
他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寒陌靠在他的床边,脑袋沾着一点点被子,半边脸压着,只露出一只紧闭的眼睛,漆黑的头发凌乱的垂下来,盖在眉梢。
他睡着,呼吸很浅,没有任何声音。
衣服还是昨天那件单薄的短袖,袖口处,一只胳膊垫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探进被子里,抓住言易冰的手。
所以,寒陌守了他一夜。
言易冰眨着杏核眼,望着寒陌的睡颜,小指下意识动了一下。
他触碰到柔软的温热的掌心。
寒陌的手掌。
他浑身僵住,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抽出来。
抽出来可能会把寒陌吵醒,寒陌给他换了一夜的湿毛巾,估计没睡多长时间,他这时候把人吵醒有点太混蛋了。
可不把手抽出来......不合适吧。
他正胡思乱想,寒陌突然动了动脖子。
发丝摩擦到松软的夏被,发出沙沙的声响。
言易冰慌张的收回眼神,闭上眼睛,装睡。
不面对尴尬场面的最好方式就是等寒陌自己把手抽走。
于是他放松了手指,认命的被寒陌抓着。
寒陌果然醒了。
他眼底泛着红血丝,内双肿成了明显的双眼皮。
一抬眼,他看到言易冰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眼皮轻轻的颤动。
寒陌歪着脑袋,定神注视了一会儿,勾唇一笑。
本来还有的一点困倦瞬间荡然无存。
这傻瓜师父,难道不知道装睡应该把控制不住的眼睛遮住吗?
寒陌舔了舔唇,目光落到整洁的被上。
昨天晚上睡着,他把手伸进去捉住了言易冰的手。
倒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想随时监测他的体温。
可握着没一会儿,和软绵绵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他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寒陌动了动手指,又看向言易冰的脸。
还在装睡,只是眼皮颤抖的更厉害了。
寒陌轻笑一声,放肆大胆的在被子里摸起言易冰的手指来。
从圆润的指甲到每根手指的骨节,再到手指之间几乎没见过阳光的细嫩的软肉。
言易冰浑身都绷紧了,寒陌摸得他痒痒的,但动作又格外暧昧且暗示性十足。
言易冰佯装不适,哼唧了一声,皱着眉头翻身,借着翻身的惯性,把手从寒陌指间拯救了出来。
他面对着墙,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稍稍松了一口气。
寒陌眼底含着笑,轻飘飘道:“啧,真要把后面对着我?”
言易冰差点咬破了腮肉。
他忘了。
寒陌是弯的,对男人有感觉。
而且每天早晨起来,都是男人正敏感的时候。
言易冰进退两难,连呼吸都乱了。
明明是寒陌对他有那种心思,他个直男,光明磊落的,怎么反倒像做贼?
言易冰郁闷的转了过来,睁开眼,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五官都是皱的。
寒陌故意逗他:“真遗憾,这么快就醒了,我还想摸摸高烧的人身上有多热呢。”
言易冰二十多年固守单身的淡定被寒陌摧折的支离破碎。
“我家阿姨要过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郁晏和陈驰那边我通知了,他们俩先配合着,我们晚一个星期去。”
寒陌昨天的确没怎么睡,一直这么下去,估计也撑不住。
但他还有点不舍得走。
言易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有点急。
对手的水平不低,他们四个训练的时间又无法抗拒的缩短了。
要是东亚对抗赛拿不到一个好名次,丢的可是国家的脸。
“今天晚上我们试着排一下,我在家这边上。”言易冰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时间。
就算发高烧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他也能尽量不拖后腿。
寒陌扫了他一眼:“今天别打了,我有个推不掉的采访。”
“哦。”言易冰闭上眼,也不坚持,但寒陌这么说让他心里的内疚减轻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他家阿姨来了。
寒陌交代完情况,就先回家了。
言易冰隔着房门,听到寒陌离开,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的往浴室走。
满身的汗实在是太恶心了,不管多难受他都得洗个澡。
阿姨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冰冰啊,你该测一下温度了吧!”
言易冰拉开门:“不用吧?”
阿姨上来,戴着口罩,关切道:“哎哟不行,温度得时常测的,烧的太厉害会烧坏脑子的。”
阿姨一进屋,就麻溜的帮言易冰收拾屋子。
把乱扔的衣服叠一叠放起来,汗湿的被子和床单扯下来堆在一起,又给他换上了新的。
忙完一切,阿姨找到温度计,抽出来狠狠的甩了两下,就要往言易冰嘴里塞。
言易冰吓得一躲:“唔!”
阿姨愣了愣:“快点测温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