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与不肯出去,反而上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磕到哪儿了”
谢瑕让他这么一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甩掉的鞋也来不及穿,光脚踩在地上,本能地往后退避:“我真没事,你快出去,你衣服都湿了。”
“湿了就湿了,反正一会儿也要洗,”谢珩与将他打量一遍,没看出究竟磕到了哪儿,眉尾挑了起来,“大家都是男人,小叔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还要躲”
他说着上前,也不顾自己半边身体都站到了花洒底下,半湿的衣服彻底湿透了,他手指轻轻在对方腰间按了按:“扭到腰了”
谢瑕咬牙:“没,屁股着的地。”
谢珩与“哦”一声,手指向下滑去:“那就是磕到了尾椎。”
谢瑕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按住他的手,睁大眼睛:“这不合适。”
他没戴眼镜,像这样把眼睛睁大时,就显得更加脆弱可怜。
谢珩与也察觉到自己越界,他抽回手,叹口气道:“那你快点洗,洗完出去我给你看看。”
等他走了,谢瑕这才长舒一口气,浑身都有点发软,被对方碰过的皮肤麻麻的,那触感仿佛还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触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谢瑕仰头站在花洒底下,让热水浇湿自己的脸,过快的心跳终于渐渐平复下去,他关了水,简单擦了擦身体,用浴巾把自己一裹,推门离开了浴室。
谢珩与已经去另外一个浴室冲好了澡,也正在擦头,听到他出来,立刻递来衣服:“快穿上,别着凉了。”
谢瑕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原主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打湿以后不那么容易干,他忍不住说:“改天我去把头发剪短。”
“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看的,”谢珩与认真地说,“都看习惯了。”
谢瑕一顿。
好看
他一直觉得太麻烦了来着。
他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剪头发,一边把衣服往头上套,结果中途就听到不知哪个关节“咔”的一响,他动作一停,十分尴尬地把卡在半截的衣服拉了下来。
这身体不光是豌豆公主,还是长时间不活动生锈了的豌豆公主。
他刚套上衣服,还没穿裤子,谢珩与视线向下落去,一眼就看到他尾椎附近磕红了一片,放下浴巾起身:“你等下,我给你擦点红花油。”
谢瑕本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真的没事”,可刚在床边坐下,就又被烫到似的跳起来
好疼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倒霉透了。
谢珩与很快回来了,谢瑕只好趴在床上:“少抹一点。”
“没把骨头摔裂吧”谢珩与摸了摸那片磕红的皮肤,稍微用了一点力,“疼得厉害吗”
谢瑕:“”
什么地方就随便摸
疼不疼的他没感觉出来,脸倒是先开始红了,他强忍着想原地跳起来的冲动,咬着牙说:“你你别摸了。”
谢珩与一愣,随即语气玩味地笑了起来:“怎么,这里也是小叔的敏感点吗小叔从头到脚,究竟有哪里不敏感啊”
谢瑕脸更红了,抬头怒瞪他,却因为没戴眼镜,瞪人也瞪得很没气势,两只眼睛总是少了点焦距:“你还涂药不涂”
“涂涂涂,”谢珩与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掌心,小心地涂抹在他皮肤上,轻轻揉了揉,“要是明天还疼的话,叫姜医生来给你看看。”
一提到“姜医生”,谢瑕连连摆手:“不用,真的不用,就是磕了一下,明天就好了。”
谢珩与自然不信他,很想说极大可能不是“明天就好了”而是“明天就青了”,但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快把衣服穿上吧。”
红花油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可他也不能光着,刚把裤子穿上,就见谢珩与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视线不知落在哪处:“小叔真白,不管哪里都是,还有点粉”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谢瑕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滚”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谢瑕十分生气,决定找个机会去找谢瑾告状,让他务必收拾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什么黑化不黑化的,欠揍就是欠揍
他翻身在床上躺了下来,谢珩与顺手帮他揭去脚后跟的创可贴,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随后关掉大灯:“眼镜给你放在床头了,明早喊你起来吃早饭晚安。”
他看着谢珩与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关门声传来,胸腔里那颗鼓噪了半天的心终于渐渐平静。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了谢珩与送他的那对袖扣,借着一点月色,猫眼石微微地泛着光,他指尖触摸上去,冰凉的宝石却仿佛是暖的,带来一点奇异的,说不上是什么的触感。
谢珩与也不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了,但第一次是和他坏掉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眼镜,第二次是他点名要的保温杯,只有这一次是对方按照自己的心意,主动给他挑选的。
为什么要选猫眼石因为上次说他像只猫吗
他把袖扣放在一边,刚合上眼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一声猫叫,一扭头,就见窗帘没拉严的窗户外面似有道黑影飞快闪过,一下就不见了。
他的房间在一楼,外面就是别墅的小花园,半夜有猫经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刚放下猫眼石袖扣,就听到了猫叫,莫名觉得这像什么“命运的指引”,便赤脚下床,走到窗边去瞧。
不知是他视力不好,还是猫已经跑了,别说找到这只“命定之猫”,连只扑棱蛾子也没看见,他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太累出现了幻觉,把窗帘一拉,滚回床上睡觉。
谢珩与刚离开房间,就被母亲堵在了门口。
林晚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谢珩与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觉”
“这才几点,你怎么跟你爸似的,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觉,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什么朝气,早睡早起这叫作息健康您不是又要通宵追剧吧”
林晚一脸“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把他拽进卧室,向外面张望两眼,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快告诉妈妈,你们今天游戏通关了没有”
“当然通了,还刷新了你们的记录。”谢珩与在沙发上坐下,“我爸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隔壁房间睡了,省得干扰我追剧。”林晚好奇地向儿子打听起了八卦,“那那些问题你小叔都回答了”
谢珩与挑起眉梢,压低了声音:“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吧你对小叔这么好奇吗”
“我儿子的终身大事我能不关心”林晚义正辞严,“快说,你今天到底有没有进展,我的门票不能浪费啊。”
“嗯”谢珩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要说有进展吧好像也没有,要说有吧似乎也有反正,妈你说的是对的,小叔确实把我当小辈看,但要是我连名带姓地叫他,他就反应很强烈,分明不排斥,偏要说我没大没小。”
“这叫口是心非,”林晚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虽然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但这一点上他倒是跟你爸很像,你爸暗恋我十几年不肯表白,还不是被我一句话就说服了。我的儿子不能比我差,你要努力了,别给妈妈丢脸。”
谢珩与有些好奇:“您跟我爸说了什么,就让他肯表白了”
“我说,你要是再不跟我结婚,我就跟别人跑了第二天他就去买了订婚戒指。”
谢珩与笑起来:“我爸年轻时候这么傻的吗,还要女方主动”
“现在也一样傻。”
谢珩与点点头,深表赞成。
母子两个结束了“秘密夜谈”,谢珩与回到自己房间,还没进去,就看到走廊阴影里站着个人。
“爸”他着实吃了一惊,“您不是睡了吗怎么站在这儿,吓我一跳。”
谢瑾黑着脸,一把将儿子推进屋里,自己也跟着闪了进去,低声质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你妈私下里计划了什么,是不是想对你小叔做嗯嗯嗯嗯那种事”
“您是怎么知道的”谢珩与有些意外,“我妈应该没跟您说吧”
“这还用她说”谢瑾看上去很想动用武力,“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我还看不出来一天到晚围在你小叔身边汪汪汪汪,比你爷爷养的那小狗还殷勤。还有你妈,你俩是不是统一战线了,她居然把那门票给你,真是给你惯的。”
谢珩与委屈:“爸,您说我是狗,那您是什么”
“你”谢瑾抬起手,非常想打他,可最终还是不忍心,只狠狠抽了他的头发,“我说你能不能放过小瑕,他好不容易才肯回来,肯叫我一声哥,要是因为你,他再跟我们决裂了,怎么办”
“不可能,爸你这担心纯粹是多余,”谢珩与不满道,“您就对儿子这么没信心吗”
“那废话,你是我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装的比谁都乖,心思比谁都多,你要再骗你小叔,你看我不收拾你。”
“我可是认真的”
谢瑾瞪他一眼:“滚去睡觉。我警告你,看在你妈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真对你小叔做了什么坏事,你就等着瞧吧。”
他说完把门一关,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探头回来,压低声音道:“不准告诉你妈我来过。”
谢珩与:“哦。”
谢瑕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晚上一宿安眠,第二天起来吃饭时只觉神清气爽,浑身的酸痛感也消减了不少。
他洗漱完毕,步伐轻快地走向餐厅,已经闻到了香气扑鼻的早餐味。
得益于吃了几天养胃营养餐,他昨晚吃了辣居然也没有胃疼,这让他心情甚佳,主动跟已经坐在餐桌旁的三人打起了招呼:“早。”
却出乎意料地没人理他。
谢瑕疑惑地抬起头来,就见谢珩与、谢瑾、林晚一人占了桌子一边,呈三足鼎立之势,气氛严肃得宛如四国会谈。
他刚想坐下,感受到这古怪的气氛,忽然就不敢坐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问:“呃,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