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已经从推车旁边走过了,却突然被某种一闪而过的直觉牵住了脚步站在推车旁的那个人有点奇怪。
他身上没穿服务生的衣服,站在那里半天不动,不像是要把这些红酒送去会场的样子。
或许因为知道原著剧情,他对这些红酒格外敏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依然没动。
谢瑕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突然浑身一抖,手中飞快地收回了什么东西,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匆忙一瞥间,谢瑕似乎捕捉到他收回的东西闪过了一点冷光。
是注射器的针头
这家伙刚刚往红酒里加了东西
谢瑕脑子里“轰”的一声在酒里下药的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变成了别人
难道因为他改变了原著剧情,剧情正在进行自我修正
他思绪转得飞快,脚步也跟着脑子一起动了,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喊道:“站住”
他追着那人一路狂奔,中途经过大厅,也来不及解释,只喊了一句“先别喝酒”,直接追出了酒店大门。
然而今天穿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运动,他也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他才追着那人跑了几百米,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正值夏天,白天的暑气未消,待在酒店里吹空调还好,他这一出来跑动,只感觉呼吸的全是滚烫的热气,嗓子干涩得拼命想咳嗽,胸口起伏不止,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
谢瑕被迫停下来休息,双手撑住膝盖,以免自己就地栽倒,结果他这一低头,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镜片直接磕到了地上。
“小叔”谢珩与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某人,“出什么事了你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谢瑕伸手往前一指,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人往红酒里下药,我没追上,让他跑跑了。”
“往酒里下药”谢珩与皱起眉,“跑了就跑了,酒店里有监控,一查就知道是谁。小叔你也真是的,直接喊保安不就好了,怎么还要自己追。”
谢瑕一愣:“我没顾上那么多。”
他抬头看向谢珩与,可没了眼镜他就是半个瞎子,眼前一片模糊,加上天色已晚,闪烁的灯光晃得他眼晕,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听出他语气急切,带着些许责备。
谢瑕不太自在,很想把眼镜捡回来,又看不清这倒霉玩意掉在了哪儿,只好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眼镜帮我捡一下。”
谢珩与捡起那副眼镜,虽然镜片质量过硬,但直接磕在地上,还是摔出了几道裂纹。
他轻轻拭去镜片上的浮灰,一抬头,正对上谢瑕期待的脸,然而他正处在“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眼睛好像对不准焦,就显得懵懵懂懂,灯光打在他脸上,像给他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连眼角的泪痣也透出几分柔弱可怜的意味,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很好欺负”。
谢珩与忽然不想把眼镜还给他了,凑近他道:“镜片摔碎了。”
“碎了”谢瑕开始慌张,凭感觉去拽对方的手,想把眼镜拿回来,“碎成什么样子凑合能戴就行,坚持到回家我换一副。”
谢珩与把眼镜背在身后,不给他够到:“不行,万一碎镜片崩到眼睛里怎么办我现在就让司机过来,我们直接回家。”
谢瑕茫然地站在原地,没有眼镜他寸步难行,看不清面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听到马路上不断经过的汽车呼啸声,初上的华灯在模糊的视野中闪成一片浮光掠影。
他心底忽然涌起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本能地往谢珩与身边靠了靠,生怕这最后一根稻草也离他而去,把他扔在这闹市街头,扔在一片繁华喧嚣里。
“被放弃”三个字好像已经刻进骨子里,哪怕若干年后他已为人师长,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内心深处依然会涌起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双手温暖干燥,一下子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紧接着谢珩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机马上就来,我跟爸打过招呼了,他说今晚的酒会暂时终止,让我们先回家,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