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侍女走了出来,将张曀仆唤了进去,说是方才王妃惹怒了大王,砸了帐子里的好些东西,让他去收拾。
进了营帐,见到壹利咥玛面色有些苍白躺在床上,张曀仆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壹利咥玛看出了他的顾虑,轻声说道,“无妨,她是我的心腹。”
闻言,张曀仆松了口气,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还好吗?”
壹利咥玛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说完这句之后,任凭张曀仆再如何追问,壹利咥玛也不再多说半句和她身体有关的话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张曀仆才抬起头来,看着壹利咥玛,问道,“方才……你为何阻止我?”
壹利咥玛脸上露出苦笑,说道,“察哈合台那人疑心最重,哪怕是在守卫森严的王帐之中,也很是小心谨慎。方才在那水源边,他虽是孤身一人,可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少说也有几十精卫。若是你那会儿动了手,你我此时要么是被打入牢中,要么,便是尸首异处了。”
她轻声的说着,眼神却渐渐的飘远。
刚被察哈合台带到身边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薛延陀部落枉死的那些人报仇,甚至还曾经故意亲近察哈合台寻找机会。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寻到了刺杀的良机,可都被察哈合台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而她,也阴差阳错的逃过一劫。
最初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她运气好,连老天爷都怜悯她。
可直到后来,她亲眼见到了一位舞姬刺杀察哈合台,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天,察哈合台喝了不少酒,明显带着醉意,那舞姬又生的美艳,很是得他的宠。可就在夜正浓的时候,那舞姬突然拔出了头上经过特殊处理的金簪,刺向了察哈合台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她以为察哈合台死定了。
可转眼之后,看着凭空出现护在了他面前的精卫,看着那倒在地上满眼都是不甘的舞姬,看着前一刻还是歌舞升平的大殿在无情的屠杀之下血流成河,她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察哈合台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似是无意般的说道,“吓到你了?没事,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所有心思,察哈合台都看的清楚明白。没有和她计较,不过是贪图她的新鲜,暂时舍不得罢了。
自那之后,她就越发的谨慎起来,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收敛起来。
她知道,只有彻底的让察哈合台放下对她的戒心,她才有报仇的机会。
想起了那个舞姬惨死的模样,壹利咥玛面上带着几分后怕的看着张曀仆,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见着曾经和他一起在大漠中骑马纵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郡主,竟然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张曀仆顿时觉得心疼不已。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可她却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急急忙忙的朝后避开。
张曀仆无奈的收回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也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冲动了。”
说罢,他将营帐中一地的狼藉收整了一番,便转身退出了帐外。
果不其然,他刚一到帐外,便有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看向他,满眼疑色的问道,“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抬眼看了那护卫一眼,他丝毫不做迟疑的说道,“王妃以为是我将她的行踪禀告给大王的,警告了我几句。”
那护卫将张曀仆的神色打量了许久,见他却不像是在说谎之后,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旁边走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察哈合台没有再来过壹利咥玛的院子,可是被分配来伺候她的人,却是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王妃身子弱,前几日又受了凉,自然不能如同之前那般,只留一两人伺候了。”察哈合台丝毫不顾壹利咥玛的不乐意,坚持让伺候的人留在了她的帐中。
“他还是起疑心了。”看着帐中多出来的人,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单独见张曀仆的壹利咥玛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曀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这些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人,劝慰道,“你最近这段时间多加小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