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以前邻居家的熊孩子,”严昭著笑着说,“心野,记吃不记打,吃了熊心豹子胆,一遍又一遍地挑衅他爸爸。”
他说完,拔枪再度举起,直指李力眉心。
“不过他每次都会知道,他爸爸还是他爸爸。”
操!
看着那刚收回又亮出的枪口,李力一口气窜上来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这他妈犯规啊!动不动就拔枪!还能不能好好威胁人了!
问题是这家伙不光是拔个枪,他是真能杀人啊!
李力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面前这人不是能装逼,他是真大佬!
要是异能再强点……他恨恨地想。然而没用,他现在只能石化□□凡胎,而且根本伸不到那么远距离。
严昭著说道:“别愁眉苦脸的,办法也不是只有一个。要不听听我的办法?”
他用空的那只手指指墙壁,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房间还有一个通向隔壁的侧门。
“伤口发黑才会变丧尸,我相信你。你跟我去隔壁吗?”他对林念说道。
林念呆呆地望着他,一句轻飘飘的“我相信你”振聋发聩,不断在她脑中回旋。
“走吧。”他轻轻笑了下,末了又问李力,“力哥觉得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妈卖批!
李力温柔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起去到隔壁房间的,除了严昭著和林念,还有柳思思、穆青、王涛。
林母欲言又止,她还是跟着自己大女儿留在了另一边。
隔壁房间是个仓库,里面放的都是些日常用品,纸趣÷阁文具、床单被罩、水桶脸盆之类的。
柳思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对几人说:“看来这是个普通的仓库,隔壁住的应该是管理员,已经逃了或死了。”
严昭著已经用精神力仔细探查过,“这是一排仓库。这一间是日用品,所以跟管理员的房间连在一起。旁边应该都是医疗物资。”
“这个推测倒是合情合理。”柳思思以为他是猜的。
几人在中间空旷的地方坐成一个圈,想到刚刚的事,一时无言。
尤其林念,受的打击颇大,整个人蔫蔫的。
穆青呼噜了一把她头上的乱毛,没得到想要的反应。
他也不避讳,当着小姑娘的面,直接问道:“是真的吗,伤口发黑才会变丧尸?”
“目前来说是的,这丫头观察很仔细。”严昭著说着,指了指她的胳膊,“伤口最好还是包扎一下。以后记着,没条件包扎也不能裸、露在外,感染发黑的伤口第一时间剜掉,还有存活可能,就算活不了也能多撑几个小时。”
“剜掉伤口还能活?”
“很小的可能,需要剜去腐肉或截肢,然后隔离三天,三天不尸变就是不会变了。还要小心失血过多,以后医疗条件会越来越差,很多人不会死于尸变,而是死于疾病和外伤。”
“避免感染的几率还是很低。”法医作出结论。
“令人发指的低。”
穆青没有问严昭著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其他人都对这番话将信将疑,只有穆青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选择完全相信他。
看起来很任性的举动,不知为什么,很少出错。
他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的枪……”
严昭著说:“是你想的那样,我捡的,抱歉,不能给你。”
穆青苦笑,“就算给我我也不会用,在你身上反倒能发挥作用。也算我们队长牺牲后还做了好事了。”
“你是刑警,不会用枪?”
“我是法医。”
严昭著于是心安理得地将手|枪塞回去,想了想,借背包遮掩,从空间钮把警棍拿出来。
“这个给你吧,我用不到。”
穆青没有推辞,说道:“谢谢。”
严昭著发现穆青这个人跟他很合拍,话少有脑不作死,可以说是评价很高了。
他们对话的时候,林念搬了张椅子趴在旁边,蔫不拉几地听着。
穆青不时抬手撸撸毛,她就抬起头来,眼神湿漉漉的,小动物一般。
“趁现在多见识见识,不是坏事。”他忍不住说道。
“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吗?”林念问道。
“怎么?”
“里面有一句经典台词。‘生活总是如此艰辛吗,还是只有小时候如此?’”她说,“大叔不应该回答‘总是如此’,长大比童年艰辛多了。”
穆青说道:“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男孩,五岁的时候目睹自己亲爸家暴亲妈,爸爸失手将妈妈杀死,锒铛入狱。小男孩被爷爷奶奶养了几年,爷爷奶奶生病去世,借住在舅舅家,被骂作扫把星,承包所有家务父母财产被夺还差点不让上大学。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医生,后来辞职进修成为法医,以为摆脱自己不幸的童年,却在医院和警局两个地方看遍众生疾苦,终于明白,不幸不止童年,而是贯穿一生。”
“太悲观了。”一直倾听的柳思思说。
“恰恰是乐观。”穆青摇头笑道,“听说过小林一茶吗?著名的俳句诗人。他的一生坎坷不幸,三岁丧母,被继母虐待、扫地出门,妻子早逝,遇火灾家财散尽,长年贫病潦倒,一生白发人送尽黑发人,所生三子一女,全部早夭。这个人写过一首我最喜欢的诗,念给你们听。”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什么意思?”林念呆呆地问。她感到那首诗艰难晦涩,她一句都听不懂,却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千万力量。
严昭著插话道:“别想那么多,休息一下吧,晚上跟我去别的仓库收集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