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虽然长得小鼻子小眼、白白净净、一副秀气小姑娘模样,性格可一点都不小姑娘。而且他有一项令齐东晁无比羡慕的本事,那就是能对装逼收放自如。
俗称欺软怕硬,捧高踩低。
比如现在,他自认已经高高在上,便端着一副骄矜范儿,“康衡呢,不是说回来了吗?怎么没在宿舍?”
“我们怎么知道。”齐东晁简直懒得理他。
放在往常,他肯定还要纠缠几句,非把人逼得火冒三丈才开心,可是今天,他只是不屑地“切”了一声,“要是他回来,你告诉他下午三点到办公室开会。啊,对了,你们宿舍有机械表没有啊?不会不知道下午三点是什么时候吧?呵呵呵呵。”
说完,就走了。
齐东晁骂道:“神经病,一天到晚gay里gay气的。”
陈诚走远了没有听见,事实上就算听见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教工公寓那边还有整整一套房的物资呢……整整一套房的物资呢……一套房的物资呢……物资呢……”
走神没注意看路,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顿时一个趔趄。
抬头一看,他惊讶道:“严昭著?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回来了?”严昭著很奇怪,“请问你是?”
他并不认识陈诚,这也正常,他连院学生会都没进,自然不会跟校会有什么交集。
不过陈诚却认识他,而且知道末世刚来那几天,他是不在学校的。
“你从看守所跑出来的?”陈诚还是很诧异。
严昭著:“神经病吧,我为什么要进看守所???”
陈诚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齐东晁在说“整整一套房的物资”时,提到了“老严”两个字,这批物资莫不是跟这个人有关系?看来要抓紧时间去找了。
严昭著望着神经病匆匆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走进久违的宿舍,见里面居然有人,他正要抬手打个招呼。
这时齐东晁已经把纱布拆下,起身去拿新的,移开了挡在高寒前面的身子。
严昭著整个人怔在那里。
依旧是那副熟悉的面容,细皮嫩肉,尖俏下巴,三庭五眼的比例恰到好处,仰月唇、悬胆鼻,唇珠垂露,鼻尖微翘。放在往日,配上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可谓是一副雅致温柔、清风朗月的长相。
可是现在,他的那双桃花眼……呢?他的眼睛,到哪里去了?
流脓结痂的空洞眼窝,里面只有两团可怖的烂肉。
高寒抱着一只轻松熊,安静地坐在床上。
严昭著将手摁在门板上,轻微的闷响声被他听到,他侧了侧头,问道:“门口有人吗?”
齐东晁回身,顿时惊喜异常,三步两步蹦到前面,一拳头锤到严昭著胸口上,“你个傻逼,可算是回来了!”
两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抱在一起,场面看起来特别ga……感人!
“是谁……是严昭著吗?”高寒把轻松熊放在一边,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齐东晁连忙回去扶住他。
“是我,我回来了。”严昭著上前抱了抱他,语气很认真,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怜悯,态度跟从前别无二致。
齐东晁开玩笑地按了一下他的脖子,“你怎么又帅了?这个小脸白的,跟瓷似的,在医院是不是顺便还打了几针玻尿酸?”
“老严变帅了?”高寒听着,“不能啊,以前就是地表最强男神的长相了。”
“以前那算啥,那也就是帅,现在是帅得合不拢腿,帅到飞升了。”齐东晁摸着下巴,打量他,“你可以把网红业务拓展到外星球了,我说真的。”
严昭著哼笑道,“这个倒不劳费心。以及,那个词是帅得'让人'合不拢腿,麻烦这位同学说话的时候不要缺胳膊少腿,谨慎一点。”
“你得了吧,语死早还爱嘚吧嘚。满分作文大佬?”齐东晁说道。
满分作文是严昭著高中时的梗。他从小长在国外,高中才回国上学,所以语文一直不好,有一次作文破天荒得了满分,全班震撼,后来才知道是老师给错了。
那个时候,高寒是严昭著的“一帮一结对学习同伴”,高寒教他语文,他教高寒英语。
他们两个不仅是大学同学,也是高中同学。
高一时的严昭著,是一个孤僻、阴郁、满身戾气的问题少年。他的三观、思维、逻辑模式与周围人截然不同,从不肯主动与人交流,抗拒一切善意,面对任何问题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暴力。
他的母亲黛弥尔,生活在精神力体系高度发达的世界。潜意识模拟教学,对她而言,是获取知识效率最高的途径,也是整个蜃西最普遍的教育手段。她永远都不可能了解,让一个未曾修炼精神力的孩子,从七岁开始频繁面对这种教学,内容还是末世生存,会对他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全班同学对严昭著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新奇,到最后的冷漠,中间转变只花了半个月时间。最后还肯跟他一块玩的人,只有高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