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阿酷有点为难,“虽然蜃西人的遗传物质也是碳链构成的,不过他们对自己的定位好像一直存在争议。”
严昭著说着,“他们定义不了,我们也定义不了吗?既然蜃西人和地球人生理构造几乎相同,又不存在生殖隔离,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碳基生命?”
“这么说也对……”
“既然是碳基生命,又已经有了基因护盾,那么肯定经过了渡劫吧?”
阿酷迟疑了,“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是的,”严昭著说,“可是为什么,别人在渡劫时觉醒的能力是异能,而蜃西人的能力却是精神力?”
“……”
有句话说,你知道得越多,你就知道得越少,这话虽然听着玄乎,可严昭著现在就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
知道得很少的人类,以为末世是一种陨石病毒带来的天灾。他们只管挣扎求生,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严昭著知道这是文明走入宇宙前,为进化而必须进行的渡劫。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很多很多的事,可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显出自己的无知。
他透过眼前遮遮掩掩的紫藤花帘,看向外面的花海和村庄,一公里的范围内荒无人烟,只有一片广袤的田野和稀稀拉拉的小房子。
从这个角度看去,一公里的范围,已经是极其开阔的视野了。
可是对比头顶湛蓝的天空,和天空之外深藏的世界真相,这方小小的田野,也不过是一粟之于沧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罢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再想这些杂七杂八。至少,在末世前,他有再多不凡的阅历,都不可能见识如此浩瀚如此开阔的世界,不可能直面宇宙的广博。黛弥尔留下的这趣÷阁遗产,给他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有从未有过的胸襟和格局。
他坐在树杈上冥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将精神力一点点巩固在E级的境界上。
这时,紫藤花帘发出了“扑簌扑簌”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外面天色昏黑,原来已经是傍晚了。
沈用晦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抓着树枝支撑身体,脚下踩一截树杈,站在他的旁边。
“你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他说道。
“有什么事吗?”
“晚饭在煮,叫你等会儿下去吃饭。还有,大家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明天上路,征求你的意见。”
“我都可以。”
“好。”沈用晦说着,犹豫了一下,没有下去,反而两三下窜上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感受到身边重量的落下,严昭著诧异道:“你干什么?”
沈用晦指了指远处一条花枝,“你看那里。”
他话音刚落,那条花枝突然从中间断开,下半部分整个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花枝柔顺地躺在他的掌心,两头软软地垂落下来。
“你是双异能?”
“嗯,”沈用晦抿了抿唇,“这是我的第二种异能,空间。但是它只能撕裂空间,还有折叠空间,也就是隔空移物,没有储物的功能。”
严昭著接过紫藤花,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既然这样,你应该把这个异能捂得严实点才对,万一别人误会你其实能储物,可不就冤大了?为什么告诉我?”
“我知道了你的空间,你也知道了我的,我们扯平了。”他说,“你要是愿意,理解成互相握着对方把柄也行。如果我把你的空间说出去,你也可以把我的说出去。”
严昭著盯着他,“要是这两件事同时说出去,我身上没有异能波动,别人宁肯认为你有空间,也不会认为我有。”
“我知道。”沈用晦很干脆地说。
严昭著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你知道?你知道还告诉我?沈长官,别怪我话说得直,你脑子没病吧?你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沈用晦一顿,“也许你习惯性不信任别人,不过我是想说,你可以试着信任一下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严昭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们就一块走段路,马上就分道扬镳,用得着扯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沈用晦一时无言,他其实只是对严昭著这个人颇为好奇,想要跟他交个朋友。
也许还有一重原因,那就是只有在真正面对这个人时,脑子里那个魔性的形象才不会出来作怪。
这天晚上,沈用晦睡得依旧不好,他还是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个竖中指的严昭著。
不过他已经想开了。
他的脑子里,时常会浮现一些极其逼真的场景,犹如身临其境。这个魔性的严昭著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过是清晰了点深刻了点,此外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如果让他自己来选的话,他宁愿看到的是严昭著,而不是别的那些场景。
袁彬和他睡在一个屋里,见他迟迟没有入眠,出声问道:“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沈用晦想了想,问道:“如果你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个人,白天也想晚上也想,闭上眼就能看见他,这是为什么?”
“卧槽!”袁彬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
“你你你他妈居然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