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到了严昭著周身,蓦地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他们一愣。
抽出窄刀,随手挽个剑花,严昭著身形迅猛,一一从三人面前闪过,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脚筋已被挑断,瘫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三人不甘,用尽全力挤压出自己全部的异能能量,也不管用出了什么招式,直接轰了过去。
严昭著用吞噬异能包裹周围,从热烈燃烧的火网和满天飞洒的金属片当中穿行而过,一拳,再一拳,又一拳,砰砰砰,把三人肩膀和胳膊上的骨头砸得粉碎。
战斗结束了。
梦幻一般的快。三个杀手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普通人会有这么强烈的警觉性,为什么异能打到他的身上就会失效,为什么他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能力?
严昭著蹲下身子,看着其中一个人,“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那人倒也硬气,侧过头去,不讲话。
严昭著并不跟他废话,把他一只手挑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根牙签,抵在对方的指甲盖内侧,慢慢地,旋转着,插了进去。
“啊!!!”对方忍受不了地喊出声来。
严昭著的声音在他的惨叫和泼天的大雨里如此清晰,“谁派你来的?告诉我。告诉我,就停手。”
“放屁,”这人还是不肯说,“有本事就……就杀了我们啊!”
“杀了你,那不叫有本事,那是顶没本事。”严昭著手里猛然一使力,那人痛得咬破了嘴唇,差点把整个下唇都给咬下来。
“说,让你痛痛快快地死。不说,有的是小招数等你。”他的话语里,洋溢着一种令人恍惚令人心折的魅力,眼尾轻挑,流泻出说不出的动人意味。
“别别别,我说我说。”杀手终于受不了,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暗影佣兵团的,杀你是接到了一个秘密委托任务!委托方身份很神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暗影佣兵团?这佣兵团在基地的哪个位置?”
对方忙不迭说了。
严昭著抽手,摸了摸下巴,“稀奇,为了杀我还能请动专门的杀手组织,我是得多么值钱啊。”
“大,大哥,我们……”那个人气喘吁吁地说。
严昭著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能答的都答了,可关于任务的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不仅一人,三人都是如此。
看出他们的确没有撒谎,他挽刀随手一抹,抹开了三个人的脖子。
鲜血瞬间刺出,如同利刃刺向他的脸颊,一道血痕印了上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腥的,甜的,铁锈味儿。
半个钟头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暗影佣兵团的总部。
暗影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二线佣兵团,之所以说“看上去普普通通”,是因为它干的那些肮脏事都是私底下的,从来不过明路。
在环境如此恶劣,所有人都在与丧尸奋勇抗争的末世,一个人类佣兵团,居然能以“暗杀”为主要业务,毫不介意人类内斗带来的后果,可见团里成员会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而纵容这个佣兵团生存下去,甚至出钱把它养大的那些人,更是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
严昭著一路杀到团长的房间,依然什么都没问到。暗影佣兵团的团长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雇佣他们来暗杀他。
他思忖着,敌人藏在暗处,始终是个麻烦。不管自己实力有多么强大,都必须加以警惕。
不过……现在他困了。
他回到住处,简单清理一下,然后上床补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醒来时,事情已经在基地飞速地传开,全基地都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惊慌失措。
暗影佣兵团一夜之间被人屠了!!!
满门惨死!!!
不光是屠杀,还是羞辱!杀手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割喉,然后把五十多个淌着鲜血的高壮男人,用绳子吊在佣兵团驻地院墙的四周,吊了整整一圈。
地上的鲜血,直接流成了一道绕墙环伺的护城河,直到中午都没干涸!
是谁……居然能有这么可怕……杀人一整个团,却没弄出任何动静!
为此感到拍手称快的,可能只有一些三四线佣兵团和普通群众。
暗影虽不是一线,但在基地里,是实打实的关系户。里面所有成员都至少有杀人强奸的罪名,他们烧杀抢掠根本没人去管。据说暗影的团长,是基地某个高层的亲戚,所有私底下不足为道的秘密委托,都是这位亲戚给介绍的。
委托方自发地庇护暗影佣兵团,而后者虽肆意妄为,也非常懂得分寸,只会欺负弱小,因此,上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如今,他们总算遭报应了!
大快人心!
可除了这些弱小群众之外,广大的一二线佣兵团,或是稍微有点实力的人,都感到害怕了。
一个随意来去,取你性命犹如探囊取物,还隐在暗处的,这么强大的人,谁不怕?
黑衣人存在的消息,藏得并没有那么严实。
一星半点,捕风捉影地传了出去。
沈用晦是光刃团长,这个消息,自然能够传到他的耳中。
“什么?”他愣住了,“屠杀暗影佣兵团的人,是那天我们遇到的黑衣人?”
李成邺点头道:“按描述来看,很有可能。”
沈用晦一下子站起来,“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是被惹怒了吧,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当局没有针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公告或声明吗?”
李成邺摇摇头,又点点头,“声明倒有一条,司令部刚才贴出了告示,说锁定了跟这件事有关的犯罪嫌疑人,中午就要实施抓捕。”
袁彬插嘴道:“谁家抓坏人还带贴告示的,当局吓坏了吧!我看,这是贴告示提醒那人赶紧走呢,要不抓人不成,自己再被屠了怎么办。”
“不知道,”李成邺说,“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想的。我们的人都散出去查探了,抓捕行动一旦开始,就立即能收到消息。”
沈用晦一手撑在桌边,弯下了身子。
“你怎么了,怎么这几天老是犯病?”
“没事。”他沉声说道,“密切注意情况,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当局没有吓坏,他们是被玩坏了。
公告栏里那张告示,是白蔺私自贴出去的。
严家别墅。沈越也不管这不是在自己家,气得砸碎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最后还是气不过,手里一狠把桌子整个给掀了。
他没用异能直接怼上已经是客气了。
白蔺这个蠢货!到底知不知道屠杀一个二线佣兵团是什么概念!!!
就算这个二线佣兵团人少!就算当时是雨夜!就算是趁人熟睡时的偷袭!那也他妈跟普通的杀人不一样!
沈越为人向来谨慎,做出引蛇出洞的决定,对他而言已经是冒险举措。
今早听说暗影整个被屠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做下决定:绝不再去撩虎须了!
没想到,这条令他心生惧意的虎须,让白蔺替他给撩了!
不,不是替他!是替整个司令部!
沈越气到极致,最后狠狠地笑了,“严叔,这他妈就是你看好的人,就是打算当儿子培养的货色。”
严成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杀了严昭著。
在他看来,杀了严昭著,这事儿就算完。
即便沈越再怎么强调黑衣人的强大、黑衣人的阴谋、黑衣人跟严昭著有联系,他都不以为意,压根没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黑衣人这个说法,无非就是给杀死严昭著,提供了一条合理的理由而已。因为真实的理由,肯定不能宣之于口。
他没想到,黑衣人居然真的存在。真的有那种,能够秒杀三级丧尸,一夜屠杀五十名佣兵的强大存在。
算计失败,已经够气了,这个关头,白蔺还来给他添麻烦。
还抓捕?还要贴告示?他就不怕黑衣人看到之后,把屠刀驾到自己脖子上???
沈越看着严成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就让他们自己去自作自受吧,他只要把严翊雪好好护起来,管谁去死。离了首都,又不是没地方可去,万一最后真的惹怒了黑衣人,只要逃往h市,他还能反客为主。
他决定回去打点一下,情况一有不对,就马上来把严翊雪接走。
他走之后,一直僵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白蔺,终于狠狠吸了口气,仿佛松懈下来一般。
严成周指着他:“白蔺,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收拾你!就是那一点知道得多的优势,你还真觉得自己无可替代了?谁允许你今天自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基地带来什么!万一真的把人惹怒了……”
白蔺急忙上来解释:“严叔,我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我当然清楚。可是严昭著那个人,必须死!不能因为有个劳什子黑衣人护着他,就饶了他啊。”
“劳什子黑衣人,呵呵,白蔺,你口口声声说着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还是不把该放心上的放在心上!”
“严叔,事情不能像你那样理解,站在你们这些不知情者的角度上,黑衣人当然是很厉害很可怕的,可是我是知情者呀,纵观……”
他顿住,抬了抬头,意识到严翊雪和严翊争还在楼上,怕叫人听见,含糊不清地拐了个弯,“纵观我全部的记忆,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出现过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看他这么张扬放肆的行为,按理来说,应该很出名才对呀,可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呢?”
“他没有笑到最后,严叔。他没那么可怕。”
严成周面无表情,“你太想当然了。”
“不是我想当然,是杀严昭著这件事,比黑衣人重要多了。您是知道内情的,怎么能放任严昭著活着?他必须死。”
“呵,”严成周说道,“所以你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说今天中午我们要去抓人?这又算什么?”
“严叔,”白蔺用一种隐隐撒娇的语气,“你想,我们再进行暗杀或抓捕,肯定不能成功的。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人就不一样了。让基地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严昭著是个罪犯,难道黑衣人还能把整个基地都杀了吗?要对付这种人,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把他淹死在人海里,才是正确的方法。”
“虽然我在告示上写着中午抓捕,可是他的住处附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的眼线。如果他想逃走的话,抓捕行动立即就能开展,大街小巷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个罪犯。”
见严成周还是不为所动,白蔺低了低头,失落道:“严叔,我让你生气了,对不起你这么久的培养和看重,真的很对不起……我……”
他咬着下嘴唇,偷偷抬眼,“那我现在就去把告示揭下来好了。”说罢抬脚要走。
“你给我站住。”严成周喝止,“公告都贴出去了,这时候再撤,司令部的威严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白蔺转过身来,好让严成周看到他故作坚强的表情,“严叔,让你失望了,我真的很难过。虽然一直管你叫叔,可我心里,真的是拿你当……当爸爸看待的……”
“我……我从小就没爸,都是被我妈一手拉扯大的,听说我爸年轻的时候找小三,我妈那人刚硬,一气之下就带着我走了,从小,我都没有感受过父爱,所以忍不住就把严叔……”
严成周心里一软,“算了,你过来。”
白蔺踟蹰。
“别杵在那了,过来给我坐好。”严成周叹了一声,“你呀,唉,小蔺,你心里的想法,严叔都清楚。其实严叔何尝不是也把你当儿子呢?咱们相识得晚,缘分却深,严叔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大儿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身世经历,恐怕是跟你一模一样的……”
白蔺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虽然他不关心严成周到底有多少儿子,但话题被引开,他就很高兴了,“严叔,你还有一个儿子啊?那翊争其实是排行第二?”
严成周笑容淡下去,“那都不重要,我大儿子平安,才是我真正的儿子。”
“哦……”
严成周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觉得大儿子如果长大了,也该是这么一种样子,在长辈面前聪明乖巧,在外面又能独当一面。他心里既难过又安慰。
与此同时,二楼。
严翊争和严翊雪挤在走廊的暗角里,默默听着楼下从争吵变成融洽。
“哥……”严翊雪轻声说道。
严翊争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然后,他把妹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严翊雪用气音说道:“我要去救人,哥,你帮不帮我?”
严昭著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他睡觉时,外面的嘈杂声,声声入耳,但只要没有危险信号,他就可以一直置之不理。
他简单地洗漱,拿上一身新衣服,打算到水系异能者开的澡堂里,把昨晚粘在身上的血腥味都洗掉。
推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这个空无一人,指的是连声音都没有。精神力扫视,他发现,这栋楼里居住的其他人都不在房间。
楼是一栋空楼,外面却人山人海。
他站在三楼的窗前,往下面看了看。
由于官方公告说,今天抓的人只是个牵线搭桥的普通人,不是杀手本人,所以民众没那么害怕,放心大胆地出来看热闹。
治安队排排挺立,来了整整一个方队。
严昭著醒来的时间,正好也是他们正式开始抓捕的时间,他刚刚把头缩回来,便听到下面的大喇叭响起声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有人指控你涉嫌暗影屠杀案,以及谋害队友侵占财物罪名,请你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放下武器,走出楼道,蹲下投降!重复一遍!立即放下武器,走出楼道,蹲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