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昭著身着女装,在一票鱼龙混杂的佣兵团里,将一滩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浑。
或者是,某二线小团在戒备寻找他的踪迹时,他就突然从另一条巷子里冲出来,装作失措地高呼“遇到了光刃叛徒”,如法炮制,把两个互不相识的佣兵团引到一个地方,让他们内战。
又或者是,直接以女装身份混进杂牌军,左右偷袭,把一个整整齐齐的队伍搞得七零八散,疑神疑鬼。
再或者是,假扮成群众巡逻哨,时不时就在喇叭里来一嗓子“这里发现了目标”,领着附近几伙佣兵团在附近绕圈子。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给这些人营造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兜圈子兜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有人疲惫到发怒了,“什么狗屁山神,我看是已经离开基地,或者害怕到自杀了吧!根本就不存在的!累着一下午有什么意义?快回去洗洗睡吧。”
当这样的言论在大街小巷变多了之后,严昭著终于拐进洗手间,换回正常的男装,以真正面目出来示人。
这一下子,恰似一针热烈的鸡血,把大家消失的热情重新鼓动起来。
于是,他继续带着这群人,在偌大一个首都城不厌其烦地兜圈子、兜圈子……一直兜到,所有人终于累到连动也不想动,满心都是绝望。
“这家伙太滑了,还特么能飞,抓不住的,根本就不可能抓住的,走吧回去吧,唉……”
严成周也属于累成狗的广大群众的医院,面对下属递交的撤退请求,他不说话,默许了。
这些佣兵团的临时住处都在司令部附近,因此,大家回去休息都是往司令部的方向去。
没有人会想到,危险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在他们看来,巷战才是整个一天最危险最令人疲惫的部分,而司令部,则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休息的、被保护着的地方——没有人对司令部大院产生防备,在他们看了,回到这里后,就可以立即上床休息了。
地坑,绊索,偷袭。陷阱突如其来,中招的人一脸懵逼。
他们几乎都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陷落进去了。
“内奸!有内奸!!注意敌袭!!”严成周用尽最后力气,恶狠狠地说。
但这群精疲力竭的,连异能都已经耗尽了的人,又怎么可能跟火种佣兵团数以千计的,状态饱满的人对抗呢?
司令部大军的失败,在不停触发的陷阱中达成。直到最后,他们全部失去了行动能力,才终于见到,周围徐徐冒出的一圈敌人。
灯光哗然大亮,所有人都看清了。
敌人在周围对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型包围圈,这些敌人的手上,甚至端着司令部精心珍藏的那些枪支。
面前的一块空地上,有几人双手被绑倒在那里,仔细一看,居然是原本留守大院的严翊争。
严成周顿时明白了,火种背叛了司令部。他们打败了严翊争,偷窃军火库之后,又在这里设下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
“火、种。”严成周咬着牙,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王宏宇。
“你们背叛了我。”
“没有背叛,火种一开始就不效忠于你。”
“呵呵,那你们效忠于谁?那个嘴上都没长毛的小子严昭著?”
“那个嘴上都没长毛的小子,赢了你。”王宏宇笑道。
“够了!”严成周忍无可忍,“成王败寇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想到对面的王宏宇却笑了一下,然后,收起了手里的枪支。
随即,火种佣兵团的所有人都收起了武器。
“这是第一次。”王宏宇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带着人走了。
——带着人走了!!!
把一地的俘虏,一地的失败者,仍在这里不管了!
这是……这是放过他们的意思?
回想刚刚的那句话,严成周头上青筋暴起。
这是,这是要效仿诸葛亮,七擒孟获???
不,绝对不行。他的眼神坚定下来,他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获胜的机会。
光刃在基地里随便找了个临时驻地,众人一起在里面暂住两晚。
沈用晦的伤口还翻在外面。严昭著落地之后,立即把他交给了光刃一同赶来的治愈异能者。
治愈异能者非常稀有,就算一线佣兵团,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光刃也只有一个而已。
对方检查完伤势,奇怪道:“这一刀是直接砍在胸口的,可是,除非团长放弃防守,否则就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让人正面砍在胸口?”
袁彬看了看静默不语的严昭著,直觉是因为这个家伙,可沈用晦却什么也不肯说。
原来严昭著就是黑衣人。他不由得愤懑,说起来,他们和黑衣人好像还有一趣÷阁账要算呢!
“喂,姓严的,上次在太阳能电池厂,那个黑家伙也是你吧。”他愤愤地说。
严昭著摊手,“是我啊,问这个干嘛?”
“你私自跟踪我们车队,抢了我们车队的战利品,你说我问这个干嘛?”
“我还帮你们打了一只四级丧尸呢。”
袁彬一时语塞。
“让我跟你们老大单独谈谈。”严昭著说道。
“切,你说谈就谈?”
“袁子。”沈用晦说道。
“……”袁彬憋屈地被李成邺拖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严昭著和沈用晦二人。
沈用晦躺在床上,上身**,英挺健美的躯干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刚刚新增的那条,是淡粉色的,横亘在胸口处,显得有点不一样。
他伤口虽愈合了,面色还是惨白,一次性失血过多,需要调养调养才能恢复。
严昭著踱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来,摸了摸那条疤痕。
沈用晦缩了一下身子。
“痒?”他把手收了回来。
沈用晦说:“是挺痒的。”
“今天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
严昭著说道:“我发现你很喜欢跟人交朋友。”
“……还好。”
严昭著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淡笑道:“那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傍晚时分,暂驻地迎来了一位让光刃意想不到的客人。
火种佣兵团的团长,王宏宇。
“你私自跑到敌人的地盘来,不怕有来无回?”袁彬奇道,他还没有听说火种叛离的事情。
“我们可不是敌人。”王宏宇哈哈大笑。
王宏宇和袁彬李成邺都算有交情,寒暄一番,才切入正题。
袁彬告诉王宏宇下午巷战的事,王宏宇告诉了袁彬他们直接在大院布置陷阱把人一网打尽的事,两边互相一了解,都觉得震撼莫名。
“没想到,你居然能把光刃这朵高岭之花摘到手里,”他打量着严昭著啧啧称奇,“厉害了厉害了。”
袁彬插嘴:“你们今晚真的把他们全抓了又全放了?我靠,这个太牛逼了!我靠靠靠,为啥要放了啊,严昭著你到底想干嘛?难道就是耍着人玩玩?”
“是在耍着人玩啊,”严昭著说道,“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不也是战术吗?”
沈用晦看着严昭著:“你早已经有了成算?”
严昭著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熊猫抱枕,“没成算谁会干这种事,嫌命太长了?”
王宏宇说道:“可我至今都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废这大劲,明明今晚一收网,就能把基地牢牢握在手里了。”
“如果我做一件事,当然要做到最好。”严昭著眯着眼想了想。
他没有兴趣大开杀戒,他要的,不是对基地暂时的威慑,而是让他们臣服,从身体到大脑到心灵,彻彻底底地臣服。
“那明天的计划呢?”
“明天,你就会明白的。”严昭著说着拍了拍怀里的抱枕,“注意做好警戒。走了,咱们补觉去。”
王宏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引开了,他发现,对方怀里那个黑白抱枕,居然动了起来。
还……还跳下了沙发!还一蹦一跳地跟严昭著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