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幽深虚无的黑暗,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慈祥,那么安全。
借着洞窟里的一点亮光,只能看到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影,立在高高耸立的狭窄缝隙之间。
封笑笑整个人颤抖起来,她用自己最精准的控制力,驾驶飞梭往那道生死的门缝中冲去。电光石火,门缝开到刚好的大小,飞梭闪动扑入,瞬间隐没在一片黑暗里。
“嘭——”一声沉重的闷响,大门关闭了。
终于……得救了。
在一片松口气的声音中,沈用晦夺门而出,找到外面伫立的那个身影,紧紧地抱住他。
其他人下飞梭后,才发现,危急关头给他们开门的人,正是出去后就消失不见的严昭著。
“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出来的?”封笑笑不解地问。
“你看周围这圈筒子楼。”严昭著说,“我不相信,住在这里面的人,每天必须通过两个城门,才能进入内城中。所以我在墙壁上找了找,果然找到直达外面的电梯。”
“你早就注意到大门已经关死了?”
“比你们早一点。”严昭著说。
众人陷入沉默,他们发现,一路走来的这一趟,严昭著已经救了他们整整三次。
如果不是因为严昭著,他们哪怕全军覆没,也是不奇怪的事。
就算是再没有良心的人,被别人连救三次,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
封笑笑知道,这趟回去之后,严昭著必将成为华东基地最特殊的一个存在,他有可能会同时受到所有势力的尊敬和拉拢,甚至臣服。
但是她现在很累,累得没心思计较这些事。
“短时间内,里面的东西,我们是动不了了。”她说,“除非发现了消灭那些蚂蚁的办法。”
众人大感可惜,同时也心有余悸,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不是没经历过生死之间的时刻,但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众人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大部队仍旧聚集在孔子庙,没有离开。
见他们平安归来,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各大佣兵团几乎都派出强者参加了深入的探索。
华东基地这些人,有一个非常好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看得开、不钻牛角尖,思想比较统一。他们信奉弱肉强食的原则,但对自己的同胞,也并非是纯粹冷漠的态度。如果大家都能活着相亲相爱,何乐而不为呢?
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团结,所以封笑笑才敢光明正大地把遗迹的事情,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其实另一个角度来看,遗迹总有暴露的一天,瞒是瞒不住的。
有人拿来一张表格,对封笑笑汇报道:“老大,这是全部的伤亡统计,你特地点出来的那些人,有些没死的,已经全部抓起来了。是现在审问还是押回去?”
“不用等押回去。”封笑笑说,“不是让你们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吗?在地底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反常举动?”
“老大,我们观察得绝对仔细,他们就和我们这些人一样,该有的反应全都有,不该有的动作也没有……哦,就是盯穆先生盯得紧了点。”
“你们在说什么,那些不明势力的事?”严昭著走过来说道。
“你连这个也知道。”
“当然。”严昭著从旁边一把揪过穆青,好哥俩地搂着他的脖子,“你问问穆先生,他是不是全身心地信任我,愿意把他的一切事情分享给我?嗯?”
穆青看看封笑笑,再看看严昭著,被严昭著捏着下巴把头扳回去。
“是是是。”穆青只能说。
“好了。”严昭著松开他,拍了拍手,“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帮穆先生审问那些人了?带我们去吧。”
稀里糊涂的封笑笑、不明就里的穆青,带着一个老奸巨猾的严昭著,来到了关押这些人的地方。
穆青早就对严昭著解释过,华东比武大会的举办,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把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揪出来。
他们果然使尽手段,获得了决赛的参加资格,跟随大部队一起来到遗迹这里。
实际上,封笑笑和穆青早就暗中商量好,布置人手监视着这些人,遇到危险,就推他们去挡,没遇到危险,就严加看管。
也因此,这趟行动虽牺牲不少人,但封笑笑不是很心疼。因为有一大半,都是这些不明势力的人。他们被华东基地的自己人推出去,当了人肉盾牌。
空旷的一块石砖地上,歪着十多个五花大绑、神情萎靡的囚犯。
见到三个人走过来,他们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更多反应。
严昭著说道:“这半死不活的,是怎么了?”
没得到答案,他拎起地上一个人的领子,把他的脸抬起来,戏耍似的拍了拍,“说话啊,哑巴了还是怎么的?”
那人也不顽固,一翻白眼道:“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身份也暴露了,要杀就杀吧。”
封笑笑说道:“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人“呵呵”一声,“您说着了,都在末世打滚这么长时间了,还怕啥?真就是什么都不怕。”
“这大话说的。”严昭著说,“年轻人,没见识,别信口开河。”
那人瞪了瞪眼,望着严昭著比自己年轻数倍的面孔,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儿来,歪过头去。
“来吧,我问,你答。”严昭著自动接过审问者的身份,“第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仅仅就你知道的,你们分别是些什么人?”
那人依旧歪着脑袋,不说话。
严昭著把他蜷缩起来的一条腿掰直,平放在地上,抬脚踩了下去。
“呃啊!!!”那人仰头就是一声惨叫,声音惨烈得连封笑笑都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严昭著碾了碾脚尖,他已经把这人的趾骨踩得粉碎,鲜血从扁平的鞋尖中渗出,蹭到他的鞋子上。他低头一看,便把脚收回来,鞋底在地上来回蹭几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个声音贴地皮渗到被审讯者的头颅中,令他冷汗直下。
“要杀就杀,在这里折磨人算什么好汉!”他咬牙道。
这句话失去了某种刻意的控制,能从中听出很明显的外国口音。
“哪里人,西方的?”严昭著蹲下身子说道,“装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说说呗。”
“狗屎!”
“嗬,这可不行,这光景狗都没有,上哪找狗屎给你吃?”
“**youbitch!youbastard!”
严昭著笑了笑,“原来是从伦敦来的。不远万里跑到东亚,还是在末世这样的时期,你们究竟为的什么呢?”
那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仅凭一句话的口音,就能判断出自己的来历。
“为了穆青对吗?”虽然受审者不肯回答,可是严昭著耳聪目明,甚至能凭借精神力,准确捕捉他呼吸和心跳的变换。
他注意到,就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脉搏出现了短暂的升高,瞳孔大小也有变化。
“是了。”他点点头,“是为了穆青这个人,还是为了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当他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那人身体的各种体征,再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为了他身上的某样东西。”严昭著用陈述句说。
“不是的!”那人受不了地叫出声,“你以为你是谁?福尔摩斯?柯南?呸……啊!!!”
严昭著踩碎了他另一只脚的趾骨。
但是踩完,他就后悔了。十指连心,两只脚上传来的剧痛,让那个人的心跳和激素完全失衡,无法通过这些来测谎了。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严昭著没必要和个硬茬子硬碰硬,他拿出一捆绳子,把这人吊在后面的断墙上,让他双脚离地。
然后,他从建筑物的废墟中,翻出一根细细的水管。他把水管一头削尖,抵在那人大腿血管处的皮肤上,一个使劲,便戳了进去。
水管的另一头,开始滴出殷红的血,严昭著特意拿出一个塑料盆放在地上,让血滴撞在盆里,发出极大的声响。
一滴、一滴……缓慢而有韵律。那人没觉得有多疼,却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
“现在只是个开始。”严昭著逼近他,“还是不说吗?不说的话,等到血被放干的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轻松了哟。”
那人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严昭著越过他,走向下一个人,“他不肯说,你呢?你们呢?不说的话,可都是一样的待遇哦。”
滴答滴答的水声,和他轻慢的质问声相应相合,显得那么清晰、那么有存在感。
这水声,仿佛不是滴在塑料盆里,而是滴在他们的头盖骨上。
“我说说说,我说!”终于有个人受不了,“你问问吧,我我我全说。”
严昭著摸着下巴,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
“那个,我我也知道得不全,我和我的同伴,我们是来自意大利兄弟会的,那边那几个,有从欧洲巫师协会来的,有从梵蒂冈来的,还有……”
随着他的讲述,一个几乎只存在于奇幻小说的世界,徐徐展现开来。
同中国的古武传承一样,西方也有许多古老的传承,他们同样担负阻碍科学发展的重任,但后来,他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只剩能力的传承。
但世界末日的传说,在他们的群体中,是代代流传下来、不敢忘却的。
同样,也有一个藏宝图的传说,代代流传了下来。
传说,当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藏宝图才能现世,里面埋藏的东西,每一件都非同小可。世界上共有七大洲,其中五个洲都有宝藏,亚欧非三大洲一张、南北美两大洲一张,一共存在两张藏宝图。持有藏宝图的人,同时会拥有一种祛除丧尸毒素的能力。
西欧各国,很早就派出探子寻找这个持有人了。他们的各大势力分别派遣人手,互通有无,一有消息,马上大家全都知道。
因此,当穆青第一次使用解毒能力时,他就已经暴露了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顺利拿到藏宝图,这群探子才只是蛰伏,没有冒然行动。
听完之后,严昭著和封笑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不能让西欧各国的人拿到这张藏宝图。上辈子在没有藏宝图的情况下,他们都能自己挖掘遗迹,把晶核能技术破解出来,这辈子有了藏宝图,岂不是更不得了?
他们沉思的时候,最开始被吊起来的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们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封笑笑眉头一皱。
“你以为,我们没有察觉,你们故意把我们推出去送死的举动吗?”男人狠戾一笑,“当我们察觉到以后,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送一名兄弟逃脱这里,然后把在地底拍摄到的东西,全部散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