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问话的小厮,飞起一脚踹向最后禀报的家仆,嘴里骂道:“恁娘的!老爷怎么可能在猪圈?!”
那家仆被他一脚踹了个趔趄,捂着腰眼颇有些不忿,却终归不敢与那亲随小厮翻脸,最后只好悻悻的看向院外。
可这一转头,却正好瞧见满身积雪的蒲友仁,脚步踉跄的走进了院内。
“老爷?!”
那人嗷的一嗓子喊出来,顿时惊动了满院的奴仆。
尤其是为首的亲随小厮,急忙喜笑颜开的迎上前道:“哎呦喂!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再要这么拖下去,前面怕是都要快开锅了!”
谁知离着还有两丈来远,蒲友仁突然满面惊慌的向后退避起来,嘴里还嘶声尖叫着;“别过来,你别过来!”
那小厮一愣,随即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受到的冷遇,便忍不住气的跺脚幽怨道:“老爷既然如此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来的干净!”
“你……你……”
蒲友仁闻言,颤巍巍的张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
“老爷!”
方才那被踢了一脚的家仆,这时忍不住出来卖乖道:“您还是快去前面瞧瞧吧,听说吏房的书吏徐怀志其实是僵尸成精,还被上差们给查出来了,眼下正在前面过堂呢!”
“僵……僵尸成精?!”
蒲友仁闻言,却又惊恐的望向了那小厮,嘴里颤巍巍的:“你……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忽地一甩袖子转头向外便走。
“老爷!”
那小厮下意识的追了几步,却被挨打的家仆抢在了前面,还回头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眼见小厮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停住脚步,那家仆得意的一笑,这才趾高气扬的追出了院外。
然而跟在蒲友仁身后走出十几步远,他却突然发现蒲友仁的官袍下摆上,竟沾了不少的泥土。
且不说满地的积雪,就这州衙后院处处青石铺地,哪里沾染来这么些泥土?
家仆正疑惑不解,忽又发现蒲友仁的宝蓝色官袍上,似乎染了些红色。
初时还以为是错觉,可定睛细瞧了片刻,俺红晕竟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面积也扩大了不少——最初只有梅花仿佛,到后来已然胜似海棠。
这又是怎么回事?
家仆正琢磨着,蒲友仁知不知道身后的状况,而自己又要不要主动提醒他,前面却迎上来项文山、马兴毅二人。
“知州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马兴毅颇有些埋怨的抱拳道:“方才那王守备吩咐下来,让传唤与徐怀志有关的所有人等,眼下……”
蒲友仁却不管这许多,脱口问道:“他……他真是僵尸?!”
“应该假不了。”
项文山点头道:“方才我问过了,上差是在盘问他时,发现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吸过气,才察觉出异样的——后来徐怀志意图逃走时,还展现出了非人的怪力。”
马兴毅抢着补充:“身上还有股臭味,听说和尸臭一模一样!”
蒲友仁闻言,原本就恍惚的神情,愈发的显得魂不守舍,同时口中喃喃自语:“如此说来,难道他……他也……”
听他说到半截,那声音就渐不可闻,项文山不由的皱眉追问道:“知州大人,您在说什么?”
“我……没什么。”
蒲友仁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勉强打起精神道:“走吧,随我去拜见上差,顺带也见一见那徐怀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