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漂浮着一片片薄薄的雪花,在初晨阳光中闪烁着消失了。半山镇中交错覆盖着苍青与雪白,空气寒凉而锐利。林三酒拉起衣领和帽子遮住自己的面孔,远远地顿下脚步,朝山坡上的bliss展馆扫了一眼。
四楼右侧尽头的格子,是她当初和bliss约定好的“信号”——当然,是建立在林三酒还能够活着看见它的前提下的。如果它亮起了鲜黄色,则证明bliss回来了;亮起蓝色,代表她找到了余渊;亮起红色说明与她一起回来的,是余渊的尸体。
现在那个格子里,只是一片灰暗。
没有任何灯光,就证明bliss的搜寻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林三酒低声安慰了自己一句,转头朝半山镇下走去:“……搜山总要花一段时间的。”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食物,需要温暖,需要睡眠。由于饥寒疲惫,她现在连十个指甲都泛着一片青灰;从她身边经过的人,目光从她身上一转,就默不作声地与她拉开了距离——她偶尔瞧了一眼自己的倒影,才发现她两只血红的眼睛下是一片深浓青黑,看上去简直像是断了毒|品的瘾君子。
昏昏沉沉地回到exodus时,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吃完了一餐饭、又是何时倒在了床上的。莎莱斯关闭了一切光源,遮蔽了所有窗户,她的房间黑暗得像是漂浮在宇宙深处的一个小盒子。她昏迷一般地睡了过去,睡得昏天黑地,压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又身在何处——只有梦中一张张相识又陌生的脸,凌乱摇晃地不断从眼前闪过。
她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嘶喊,随即就忘了为什么;伸手去抓身边的人时,却一把抓了个空,因为世界末日快来了,大家都在四散而逃——bliss、余渊、季山青、人偶师,抱着猫医生的大巫女……她拼命地叫,让大家等一等,她会想出办法来的,但所有人都转眼间就不见了。
林三酒猛然从睡梦里醒来时,她发觉自己的呼吸沉重而急促,眼角湿湿凉凉。
她摸索着从黑暗中坐起身,正要叫出能力打磨剂照明,忽然想起自己身在exodus里;拍拍手掌,一盏夜灯就从脚边渐渐地亮了起来。
“哗啦”一捧热水泼在脸上,让她略微清醒了一点儿,但仍然感觉脑子里像是在天旋地转。微微调亮了灯光,她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没有动。
“莎莱斯,”她嘶哑地开了口,声音仍然带着浓重的睡意。“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四小时二十分钟,离下一次签到还有十三小时。”
这么快就醒了,怪不得身体和大脑仍然如此疲乏困倦。
人的睡眠分为几个周期,其中一个被称为“快速眼动期睡眠”,又叫做Rem睡眠,也即是人做梦的时段。有研究者认为这段睡眠周期对人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大脑在这个周期里处理清醒时接收的信息,巩固记忆,甚至当人从这个阶段睡眠中直接醒来时,大脑会进入“超敏感”状态,展现出对于特定领域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