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帘将要放下时,一个身影从廊前晃了进去,颀长,昂藏。
娄氏怔住:“那是指挥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面色沉凝,伸手挡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在啊……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还是……一直都在?
娄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将车帘放下,握住娄氏的手:“不怕,指挥使再凶,也不会随便伤无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来,从未做过一件无理滥杀的事,夫人尽可安心。”
庑廊之上,仇疑青越过斑驳光影,穿过墙门,一步一步,从极亮到极暗,脚步坚定且从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风,想走的舒服,一直横着抬,烛盏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绰绰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极细,头发以一截细布束着垂在腰后,颈线光滑柔婉,隐现风流。
仇疑青越来越近,脚步声可闻。
小兵赶紧让道,一前一后的竖起屏风,站定垂首,请指挥使先行。
叶白汀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无比安静,蹙眉转身,正好和近前来的仇疑青撞了个对脸。
叶白汀:……
大脑一瞬空白,他赶紧学着申姜的样子,单膝下跪行礼:“参见指挥使——”
穿过来这些天,满打满算,他见过这位主两次,都是他在牢里,这位主在牢外,囚犯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礼节,乖乖的不说话不闹事就行,行不行礼,别人根本不会看,也不会计较,没学过练过,他能熟练才怪了!
动作做的不伦不类,加之身体本来就虚弱,刚刚还动了一番脑子,颇耗心神,‘行礼’这个决定没错,他现在穿着的就是锦衣卫小兵的衣服,可他力气不足,本来的单膝下跪,直接小腿一软,变成双膝落地,“扑通”一声,跪了个结结实实!
叶白汀两眼呆滞……这就尴尬了。
谁能想到呢,单膝比双膝更需要身体平衡,更费劲!
本来这种极简单的,每天见到不知道多少回的打招呼方式,仇疑青根本不需要应对,走过去就行了,但他跪的这么响亮端正,岂不是在冲对方挤眉弄眼加招手——哈喽,看我!
对方的脚果然停下了。
片刻后,叶白汀听到了仇疑青的声音:“说吧,想求什么?”
叶白汀艰难站起:“属下失仪,属下并无——”
这具身体气血不足,他这一紧张,眼前一黑,解释没解释好,又往后坐了个屁蹲。
这也没什么,就摔一下么,谁没摔过跤,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摔的时候两只脚往外撇,膝盖往里收,腿并紧,直接来了个日式经典少女坐……他还穿着小黄裙,镶边带紫花的!
别问,问就是想死。
“战裙穿的不错,”仇疑青似乎明白了,“过两日新制冬装会到,你想第一个试穿?本使允了。”
叶白汀两眼发直:“……还是小裙,战裙么?”
仇疑青眯眼:“不然?”
“多、谢、指挥使大人。”叶白汀咬着牙站起,心中含泪,“战裙很好,轻盈保暖,属下很喜欢。”
呸呸呸,这男人什么变态,喜欢别人穿小裙子的!
仇疑青看了他两眼,沉吟片刻:“你都不吃饭的?”
长这么瘦,真是对不起你了!
叶白汀干笑:“属下只是不爱长肉。”
仇疑青更嫌弃了:“挑食?”
叶白汀:……
少爷倒是想挑呢,你们诏狱管吗!
仇疑青指着叶白汀,问跟在身边的人:“此人是谁手下?”
那人都吓傻了,手心都是汗,声音发抖:“回指挥使,是申……申姜总旗的人。”
“自己手下都养不好,告诉申姜,去刑房领罚,”仇疑青冷酷发话后,如霜冷目看回叶白汀,很是危险,“本使不管你是哪位‘贵人’送进来的,北镇抚司不养废物,月末演练过不了,立刻滚蛋,没情理可通。”
叶白汀:……
行,这是把他当成走后门进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白汀(羞耻少女坐,且力虚起不来):这狗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仇疑青(控制住想要吹口哨的舌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