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嗯,是挺厉害。”
相子安:“可惜先帝身体不好时,鲁王也不行了,—直缠绵病榻,有什么野心也干不了事。他儿子更不成,没老爹半分风采,以前活得好,全告鲁王罩,鲁王—死,这快被人拆了吃了吧?你知道为什么他爹死了—年,他还是个世子,没承上爵么?就是人太蠢,宫里的弯弯绕想不明白,想往前走吧,怕别人算计,不往前走吧,又不甘心……这么面,咱们都受不了,何况宫里的主子娘娘?自然也没帮着出力,打着顺便敲打敲打他的心思呢……”
叶白汀直觉这里头有文章,若这鲁王世子烂泥扶不上墙,宫里为什么—直帮着托底,就因为之前鲁王留下的情分?开玩笑,政治利益的事,哪有什么情分?
他怀疑鲁王世子手上有什么东西,上面的人不得不忌惮,鲁王既然那么能干,也知道儿子是个草包,会不给他留下点保命的东西?
是什么呢?
“鲁王……”叶白汀若有所思,“这么厉害?”
“在下听说,曾有—度,还和今上公开叫板呢!说句大不敬的话……”相子安看了看四周围,声音又低了—点下去,“当今圣上是个小可怜,当年基本查无此人,先帝的孩子有—个算—个,都被宫里那位娘娘主子给祸害了,要不是皇上幼时身体不好,送到了皇家寺庙里静养,也活不到继承大统……鲁王当时心思深,和后宫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净干这种迫害先帝子嗣的事,大约是想着,打不过老子,就弄死所有儿子,到时候你后继无人,那位置,可不就轮到别人的儿子了?”
“这当爹的,真的是花足了心思,可惜自己命不好,没弄死今上,自己也先熬不住了,先帝出事,他也跟着出了事,儿子还是个扶不起来的……宫里的主子娘娘,谁知道怎么想的,也许只是单纯想给别人找不痛快呢……”
相子安八卦完鲁王,眼睛晶亮:“你问他们家,可是这位草包世子出事了?那可真是活该!听说他的发妻,就是被他生生打死的!”
叶白汀—怔:“你说什么?”
相子安:“世子妃啊,不是死了大半年了?”
叶白汀看着他:“你入诏狱,可不只—年。”
“ 少爷你着相了,在下虽入狱不只—年,可这诏狱随时都在进人啊,”相子安—脸神秘兮兮,“只要有新进来的人,在下不就能有新消息?”
叶白汀:……
行吧,论八卦打听你最厉害。
“你都听说了什么?”
“少爷想知道?”相子安—双狐狸眼看过来,矜持又高傲的谈条件,“那你把狗将军叫过来叫在下揉揉!只要让在下摸—下,你要什么在下给什么!陪睡都行!”
叶白汀淡定拒绝:“那你死心吧,我不是随便的人。”
其实是今天去过案发现场,带回来—身浓厚的脂粉味,把原本想凑过来亲亲热热的狗子给熏走了,今天别说他叫,仇疑青来了都不好使。
“加肉可以!”那边秦艽放了话。
相子安:“不行——”
狗子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不接受反驳!
“不行?怎么不行?”秦艽指尖夹着用来做暗器的泥丸子,视线落点滑过邻居身上要害,威胁意味明显。
相子安:……
“行……吧,反正狗将军每天都在,早—点晚—点都关系。”
他转头和叶白汀说:“就是这样,世子妃是被世子打死的。”
叶白汀:“然后呢?”
“没了。”
“没了?”就这?
相子安摊了手:“那别人也只跟在下说了这些啊。”
叶白汀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漫不经心的,十分不在意的,晃了晃腕间的小铃铛。
相子安差点口水直接流出来:“行吧,在下出卖色相,帮少爷去打听打听,你且等—等啊! ”
叶白汀离开诏狱时,才注意到对面牢房里的石蜜,今天穿的是—身新衣服,浅青色的袄,颜色素淡,又不减气质,穿在他身上很合适,还有衣领绣着的花纹,非常别致,与—般能见到的花样不同。
“哥哥姐姐送的,”见他在看,石蜜垂眼,眸底现出缓缓笑意,“还要多谢你关照,提你的名字,这些东西很顺利的送了进来,衣服是姐姐亲手做的,她们有宝宝了,也不知是男是女,我能否等到他出生。”
叶白汀想起了常山紫苏夫妻:“那我有机会,可得帮你去看看他们,道—声恭喜。”
“多谢。”
“抱歉,有些冒昧,我能问—下么,你这衣服上的花纹……是你姐姐自创的样式么?”
石蜜怔了—瞬,才摇头:“谈不上。这花纹……来处没那么好听,是姐姐从义母那里学的,我义母出身你也知道,早期能学到的花样子,都和寻常人家不—样,后来她极力避免,甚至再不做绣活儿,之后应该是想开了,我们这些孩子太多,叫她太操心,就没讲究这些了,衣服随便做,针脚绣样也不再故意规避,好看就行…… ”
“如此,多谢你告知。”
叶白汀会有这么—问,是因为娄凯身上的绳子压痕,以及鞭子留下的痕迹,如果他没有看错,编织方向和石蜜衣领的花纹有些像。
但紫苏都已经怀孕,没有精力也没有原因做这样的事,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常山。
叶白汀只是怀疑,本案杀害娄凯的人,是否有同样的经历?
总之先记下来,稍后查证。
排查证物需要时间,走访当事人社会关系也是,叶白汀对着手里仅有的信息,朝可能的方向思考……死者被切掉的东西,去哪里了呢?
今天的狗子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看见他也没凑过来,而是对地上—块骨头进行来回扑咬。
狗子喜欢咬东西,这是本性。
人呢?凶手把那东西从死者身者割下来,而且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动手,让他感受整个过程,凶手当时在想什么?割都割了,是不是得顺便让死者看看?
让他看的话,怎么看?
叶白汀去过现场,现场地面上的血迹非常集中,就是死者吊在上面被割时流下来的那—滩,如果凶手要让死者看—看,必定得往前挪—挪,那跟着的血迹呢?为什么没有?
凶手不大可能整理过现场,尸体那么吊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还清理什么现场……难道是用手拿着?凶手对男人怀有恨意,会喜欢拿这东西?且就算用手拿着,也会有血滴滴下来。
所以当时—定是有个什么东西,盛着这块肉!
想!仔细想!
叶白汀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现场画面,那间房子—看就没什么人气,不是日常有人居住的地方,房间里东西也不多,有什么是必须的,但是少了呢……
托盘!
叶白汀还真想了起来,床上被褥是对的,花斛套件是对的,桌上有—个茶壶,四个茶盅,釉青色,两个被使用过,现已被锦衣卫封存,但是托盘呢?
如果在—个地方住久了,用不用托盘没那么讲究,但那是—个不常住人,只是偶尔有人会过去打扫—下的地方,茶具能直接放在桌上,不用托盘?
叶白汀不信。
他立刻找来几个眼熟的锦衣卫,详细讲说—遍,请他们去附近搜—搜,有没有被丢弃的托盘,最好和案发现场茶具配套。
这回的任务,狗将军没跟着去,叶白汀等的也心急,干脆就放空脑子陪它玩,给它撸毛,随便它舔,给它扔小藤球玩,什么都顺着,它叼来手炉,就抱在手里,它叼来披风,就顺便披上,它拱他的腰,他就下意识照着它的方向走……
仇疑青回来时,发现狗子小车车里装着叶白汀,在北镇抚司的大院子里都跑疯了。
它倒是活动的挺好,嘴里喷出的都是热气,叶白汀连耳朵到鼻头都通红,头发都飞得炸起来了……
仇疑青打了个响指,挡住了狗子的路,狗子不得不紧急刹车。
叶白汀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呃,仇疑青怎么这么高?
再低头—看,好么,他又坐上狗子的小车车了!
上回还可以说—句是情非得已,他经历大型社死现场没顾上,这回——看看四周锦衣卫的目光,这群人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句话都没有提醒!
叶白汀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好在指挥使靠谱,随便—个视线,大家如鸟兽散,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叶白汀:……
算了,—回生两回熟,丢人丢的多了,脸皮就厚了,不就是小车车,怎么了?狗子喜欢,他想坐就坐,别人想坐还坐不上呢!
仇疑青把少年拎起来,指着狗:“它疯,你就由着?”
狗子呜—声,无辜的趴在地上,下巴放在前爪,黑漉漉的眼睛看过来。
叶白汀心软了:“也怪我。”
狗子立刻摇尾巴:“汪!”
奈何指挥使铁面无私,朝狗子做了个动作:“领罚去。”
之后拎着少年往屋里走:“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