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懂了,什么叫战术策略偏门,不就是走位风骚,打法很阴:“撞一块了?”
仇疑青颌首:“……嗯。”
“你们当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不知。”
“都照着自己的打法或埋伏或包抄?”
“是。”
“所以就,敌人突然势均力敌了起来?”
“……是。”
行了,接下的话不必再问,叶白汀就知道了,本来很简单的,阴人一波的绝对胜利,因为对方的加入,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战况胶着,这一架打的……想必很有意思。
别的他不关心,只关心一个问题:“那伙贼人……”
仇疑青:“全歼。”
“那还好。”
“我们反应过来后,先把贼人处理了,又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他人多,没赢,我人少,也没输。”
叶白汀:……
贼人都处理了,你们还打?你们当时就是闲的没事,想打架吧!
仇疑青:“虽一起对了敌,也因过程不怎么美好,结下点梁子,互相都有些较劲,看彼此不大顺眼,见了面总要先切磋一番,方才能平心静气。”
叶白汀看着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心说这哪是什么看不太顺眼,明明是惺惺相惜,给予彼此特殊的尊重。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好厉害!竟然能打得过我爹!”
“我都没见过能打得过我爹的人呢!”
“还能叫舅舅这么喜欢!”
“我也要喜欢你!”
“你们好生学武,也会很厉害,不过——”仇疑青安抚完两个小东西,转头看叶白汀,“喜欢就不必了,我有你舅舅喜欢就好了。”
俩小孩对了个眼色,一个装乖:“那我一会儿可不可以跟你走呀?”
另一个鼓脸批评:“我爹爹没出息,见到我娘就走不动道,明天早上一准忘记教我们练武的!”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诉完衷肠的夫妻俩进来,石州拍了俩儿子的头:“少在这耍心眼,你们就是想舅舅了,哄着别人带你们走,晚上好缠着舅舅,我告诉你们,没门!明天早上我起不起,你们都先得给我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双胞胎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又一边一个,往叶白汀脚边一蹲,看样子又要抱着撒泼卖乖。
“跟娘出去洗脸换衣服,少在这捣乱,”叶白芍一手一个,把儿子拎起来,笑眯眯看着弟弟和仇疑青,“你们先说话,我叫人置办了席面,等收拾了这俩祸害,再来相陪。”
叶白汀冲着挣扎抗议的外甥扮了个鬼脸,笑眯眯冲叶白芍挥手:“姐姐去忙吧。”
仇疑青:“夫人请便。”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石州盯着仇疑青看了片刻,都是一声冷笑:“来人,上酒!”
门口立刻依次进来五个伙计,每人手里抱着两坛酒,这酒味一闻就很冲,绝对是烈酒!
桌上上的是大海碗,酒一倒上,叶白汀看着就要晕了:“姐夫……”
“汀弟别怕,”石州端走叶白汀面前的碗,‘哐’一声,放到仇疑青面前,眼底一片凶光,“这酒,有人替你喝。”
桌上三人,叶白汀面前什么都没有,石州面前一碗酒,仇疑青两碗,看起来就很不公平。
石州哼了一声:“锦衣卫指挥使是吧?位高权重,咱们普通百姓可惹不起,我就问问你,这酒,你喝不喝?”
仇疑青垂眼看了看酒碗,又看了看叶白汀的脸:“当然要喝。”
“行,爷们!来!”
石州手一抬,就和仇疑青干上了,他喝一碗,仇疑青要喝两碗,喝的还特别快,一坛很快就见了底。
叶白汀:……
干喝啊这两个!不是惺惺相惜,互相欣赏吗,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怎么回事?难道他刚刚分析错了,这两个真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叶白汀刚想说话,仇疑青就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冲他摇头。
石州陡然高声:“姓仇的干什么呢,老子可还在这呢!”
叶白汀顿时甩开了仇疑青的手,同时也明白了,姐夫全知道了……
为什么!怎么会?他们这不是才见面吗?姐姐跟他说了?应该不大可能,他在姐姐那里留下的印象是,他还没有追上仇疑青,姐姐很知道给他留面子的,而且有些话写信也并不方便……
那就是刚刚看出来了?
什么时候?仇疑青干了什么?难道是被人群冲过来时,他趔趄,被仇疑青扶住腰的那一下?
石州干了一碗酒,挑了挑下巴,示意仇疑青把自己那两个碗满上,瞅着空子问叶白汀:“他欺负你没有?”
叶白汀闭了闭眼:“没,他不敢。”
“这还差不多,”石州哼了一声,“听你姐说,你看上他了?”
叶白汀:……
这个‘听说’,恐怕是才从姐姐那里套到的……他这个姐夫,向来粗中有细,有些地方敏锐的吓人。
他只能摸了摸鼻子:“……嗯。”
石州:“他没反抗?”
叶白汀看了仇疑青一眼:“大概是我太出色了,他也迷了眼。”
石州抱着胳膊,冷笑连连:“你们姐弟太善良,哪知世事险恶,这小子才是个大尾巴狼呢,不老实的很。”
仇疑青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上酒:“多谢夸奖。”
石州冷笑更甚,一口白牙看着都要泛寒光了,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家的人,你应该懂?敢生什么花花肠子,占便宜欺负,管你天王老子,老子想杀就能杀。”
仇疑青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知。”
“哼,”石州一边灌对方酒,一边教叶白汀,“这小子还行,至少脸不错,看上就看上了,他要不懂事,你不喜欢了,想扔随便扔,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的人到处都是,我弟想怎么玩,只管甩开膀子干,找不到合胃口的续上,姐夫帮你找,咱们不受罪,不将就,不吃亏,知道么?”
叶白汀:……
姐夫这是在鼓励他,做一个海王,一个纨绔渣男?
不过他很理解姐夫的关心,姐姐希望他顺心如意,生活美满,能有一眷侣陪伴,走过人生四季,姐夫是希望他爱恨潇洒,不为环境权势所胁,天大地大,随意遨游,想要经历的,可以随意去经历,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人生处处精彩,遇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始终记得你身边有家人,会保护你,支持你,陪伴你。
叶白汀很感动,双手捧了茶,端到石州面前:“姐夫你少饮些,舟车劳顿,还喝大酒,也不怕嗓子疼。”
弟弟只给自己捧了茶,没给某个大尾巴狼,石州非常满意,不仅挑了眉朝仇疑青炫耀,还慢吞吞的,声音特别响的,把一盏茶干完了。
仇疑青:……
叶白汀:……
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石州还严肃叮嘱弟弟:“你别担心他,也别给他茶喝,这点酒他要醉了,不配进咱们叶家的门!”
叶白汀:……
姐夫你要不要好好说话,双胞胎可是姓石,叶家没让你倒插门的!
仇疑青却似乎受了这个激将法,干脆的又给自己倒满两碗酒,朝石州举了起来:“我便让你看看,我配不配。”
叶白汀:……
完了,俩傻子,姐啊,我亲姐,你快过来救救我!
可惜亲姐忙着收拾双胞胎,没空,十个酒坛很快被喝的七七八八,不怎么剩了。
石州灌半天没把人灌趴下,非常不爽,他自己当然也不只这点酒量,但今天日子特殊,他刚刚追上媳妇,哪有空跟旁的臭男人喝酒,看了看窗外天色,干脆下回再拼,把酒坛子往前一推:“行了,我这回来就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姓仇的你记着,欠我一顿,我今天想媳妇,没空搭理你,我弟你也别想欺负,懂?”
仇疑青还没说话,叶白汀眨了眨眼:“不走了?”
“媳妇在这儿,我还能走哪去?”石州叹了口气,放低声音,和叶白汀解释,“你家出事的时候,我刚好去了域外,不在家,等我回来,小两个月过去了,你姐等不及,把家里的事安排安排,就独自来了京城,怕我担心,没让我知道。等我回家,找不着人,弄清楚事想来找你,又快不了,家里那一摊子事,你懂,刚好中间隔了个过年,你姐姐回来,脸色心情都不错,我瞧着应该是有谱,这才慢了些,没那么着急,谁知过完上元节她又悄悄跑了,我不只能追过来?”
叶白汀垂了眼:“抱歉……”
“一家人,别说那见外的话,这回的事怪我,知道的太迟,族里的人还嘴贱,惹你姐生了气,是我的错,我检讨,”石州看着叶白汀,眉目深深,声音微缓,“好在大家运气都还不错,上天护佑,也让我有机会弥补。”
叶白汀:“小尧小凌……也不知能不能习惯。”
石州挑眉:“他们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在外头都玩野了,个头不大,心眼一堆,正好在京城找个书院,让他们好歹沾点文气,长大了有用。”
仇疑青:“若寻书院,我这里倒有几个推荐。”
石州哼一声:“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仇疑青:“一家人,不必。”
“少跟我蹬鼻子上脸,”石州突然眯眼,身体微微前倾,“正好你有这便利,有件事,我得交给你了。”
“何事?”
“我们叶家叫个白眼狼给祸祸了,你应该知道?”
仇疑青一想就明白了:“贺一鸣?”
石州眸底凝起寒霜:“就是这孙子!卖我岳父,欺负我媳妇,欺负我弟弟,不瞒你说,我来京城,就是送他上西天的!”
叶白汀:“姐夫……”
“弟弟别怕,你好好的,姐夫这回不杀人,”石州看着仇疑青,神色肃正,“我进京途中抓了个人,说贺一鸣杀了人——命案这事事,你锦衣卫能管吧?”
仇疑青神色肃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