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昶请她到了隔壁安静的办公室坐一会,亲自泡了茶,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回过头来,淡淡的笑容在灯光下十分的温柔“树臣每次来我这里都是喝茶,温太太喝的习惯吗”
他干净白皙的手端着一杯茶,放置在了贺青池的面前。
贺青池不太擅长跟心理医生聊天,防备的心很重。
她没有盯着孟清昶冷静的眼睛看,倒是注意到他周身一尘不染,用的东西都整洁干净,还有股淡淡消毒水的气息,没有被室内的檀香覆盖去。
他不会平时洗手,都拿医用消毒水洗吧
孟清昶在手扶椅入座,完全不知贺青池胡思乱想的心思,而是开口说道“树臣这一觉可能会睡到凌晨四五点。”
贺青池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来了,轻抿了一下唇问“他经常睡不好吗”
“也不经常。”
孟清昶的回答,让人听得一脸雾水。
未了,又听见他缓缓地说“不过是他每次过来治疗时,我会让他睡一觉。”
贺青池看了眼旁边摆放的时钟,心想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孟清昶陪她在办公室坐了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看得出来贺青池并不是不善言辞的女人,只是不愿意跟他多说,便也主动避开问些会令她皱眉的事,通常都是不经意间问她“你小时候最印象深刻的事,是什么”
贺青池跟他聊天过程中已经慢慢放轻松,捧着温度正好的茶杯靠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想了想,又抬眸,看向了面前这位平和温柔的男人。
孟清昶穿着白衬衫和浅蓝色的长裤,旁边落地灯的光晕可能过于柔和的缘故,把他气质衬得没有半点杀伤力,连笑容也是很完美。
半响后,贺青池本能的避开了儿时的回忆,启唇问的是“你好像很有洁癖,手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对择偶标准应该也高我听温树臣说你都离婚三次啦”
孟清昶“”
“能冒昧问一下,你平时离婚又再婚,是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的吗”贺青池侧着脸枕在沙发背上,浓翘的眼睫毛睁着也不眨,注视男人五官的脸孔表情。
见他不答,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不是问到你伤心事了”
孟清昶低咳了声,主动结束两人的“聊天”。
“这间办公室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可以休息会,我先失陪了。”
贺青池看着他站起身要离开,出声问“我可以去隔壁吗”
孟清昶转身看过来“最好别打扰树臣”
贺青池来了,也不想空坐在陌生的办公室里等温树臣醒来,又或者是折回住处。
她又不是来查岗,看看真的有没有别的女人的。
隔壁的办公室门前是有宋朝守着,贺青池要进去,也没人敢拦,她谨记着孟清昶的吩咐,走路声放得很轻,好在地板都铺着厚实松软的地毯,收尽了所有的声音。
走到紧闭双眼沉睡的男人身旁
她慢慢弯下腰,眼眸睁着仔细打量温树臣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庞,这样近距离的看,清晰地见到男人俊眉自然的舒展,也不知是梦见什么了,能感觉的到他很放松。
贺青池伸出了指尖,没有真实的触碰到他一寸,只是慢慢地,描绘着男人的脸部轮廓。
从他精致的眉眼,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正落到下颚处时
温树臣让人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依旧紧闭着双目,遒劲有力的手掌力道却达到都快捏碎手骨。
贺青池漆黑眼睛的瞳孔收缩起来,意图挣脱却徒劳无功,咬着唇轻轻呼痛了一声。
而温树臣还沉浸在他的梦里,周身温润的气势瞬间敛尽,隐约能感觉到他似有似无沉戾的情绪,就好像灵魂被无尽深渊的地狱枷锁已久,像一头伤痕累累的猛兽要挣脱出来了。
贺青池眼圈瞬间就红了,感觉手腕已经被骨折的地步,疼到麻木,在还没开口喊人进来前,先听见他薄唇微微的动,声音极轻,像梦呓般说什么。
下一秒。
手腕处的力道一松,温树臣的手也垂落了下去。
贺青池顾不得自己,半跪在手扶椅前,屏住呼吸去听
她好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温树臣薄唇是在动,一个单音节都发不出来,眉目重重皱起,没了方才舒展的模样了。
贺青池另一只手去握住他的手,声音发紧问“温树臣,你在梦里叫我吗”
他脸庞神色再也没有清醒时会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下颚处紧绷了起来,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字“跑妹妹,快跑。”
“妹妹快跑”贺青池表情很是茫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