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团子踹进山洞之后，姬负也弯腰进去了。山洞算不得太高，估摸着也就半米，豆芽和毛豆尚且都需要低着头，就不说剩下的这一波大人了。 姬负一个响指打响，半空一团翻腾的灵力火焰舞动，照亮了这山间隧道，却看见不远处的白团子猛地冲了过来，冲着那团火焰一顿狂指，口中吱吱吱叫个不停。 “它叫什么？”不廷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一进通道就被在隧道中回荡的耗子叫声叫得脑仁发疼，甚至都感觉身上的几条蛇都被嚷嚷地蠢蠢欲动。 “是不是山洞里有什么向光性动物？”姬负熄灭了灵气，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光亮的众人又重新陷入黑暗世界。 不过好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平凡之辈。灵力在眼部附着，很快就能够夜视了。就连不会的豆芽毛豆，也被姬负抚上了眼睛。 白团子松了一口气：那里面的破玩意如果被招惹出来了，那可就只剩逃命的份儿了。 半米高的山洞对他们这一群大高个很是不友好，但估摸着这一段也就十来米，大家也就懒得折腾了，手脚并用的前进。 似过了一个门槛儿，前方的空间陡然变大。姬负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拍了拍膝盖，他才开始四处张望。 雨水顺着石灰质岩层的缝隙渗透下来，与空气中带着微酸的二氧化碳，日积月累地侵蚀着地下，使得岩缝逐渐扩大，洞顶钟乳石密布，洞底石笋林立。 深色的流水在洞底流淌，疯狂冲刷着山洞，在中心处突然拐了个弯奔向了另一侧的墙体上的空洞，似是从那里下了一个台阶注入湖中。 因水流冲积较坚硬的黑石，造成如球一般圆滑的黑石滞留在河道两侧，如同一颗颗动画片中的煤球，煞是可爱。 “这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活洞，可能才形成了万把年？” 不廷的花让一群小家伙瞪圆了眼睛。虽然这里最老的姬负和不廷胡余年纪都不过几千，可这山洞确实算是山洞中年纪小的了。 地下河水奔腾不息，动静虽大，可湖水中蕴含的灵力却微乎其微，如同死水。 白团子直接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对面地下河流出的方向跑去。溶洞向着那个方向逐渐缩小了口径，到山洞的直径依然在三米以上。 水声陪伴着众人前进。没有走多远，就发现前方的水面似乎有光影波动。 岩石上出现一片绿白色的微光，如同满天繁星，闪闪烁烁。微光下是无数条长短不一的半透明细丝，从洞顶倾泻而下。每条丝上有许多“水滴”，极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蓝色的荧光与碧绿形成了视觉上的冲突。 这是绝美的景象，像极了满天星斗。 豆芽和毛豆曾在洞庭湖畔见过一树的萤火虫，当时那震人心神的美景和眼前的景色一对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是小虫子吗？”长长短短的丝线挂在头顶，较长的似乎长度接近一米，凰英感觉自己伸手就能够够到。 可她的手还没抬起，便被凤奕一把抓住了，“别去乱碰，那些是虫子。” “今有一虫，大如米粒，冬蛰夏出，昼伏夜出，光华耀四方。”姬负抬头打量着上方的点点星光，“这应该是一种萤火虫的幼虫。虫卵显绿光，幼虫成蓝调。一般在山洞里，幼虫会分泌出附有水珠般黏液的细丝，洞内昆虫循光而来，撞到丝上就动弹不得。然后幼虫就会顺着细丝爬下来，将猎物吞入腹中。” 这些萤火虫需要充分的湿度避免干枯死亡、需要适当的环境让吐出的丝线稳定悬挂、需要黑暗的空间散放微光，而这个洞穴正是一个天然且搭配得天衣无缝的理想生存空间。 这同样意味着，山洞定还有别的入口，否则不会有昆虫进来成为食物；此外，黑色的河水有可能是无毒无害的，毕竟寻常萤火虫都对水源要求极高。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个种群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算不得大，但白团子确实蹭得好好的，小爪子在嘴前比划，作出噤声的动作。 “不能说话？”凰英小声地发问，却为时已晚。 洞顶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硬壳破碎的声音，听得众人后脊发麻。原本的荧光绿超过一半化作了冰蓝色。成虫咬破了包覆着它们的茧，露出了一对修长的触角。紧接着锋利的牙齿开始啃食蛹，如同搅碎机一样。 在将之尽数吞入腹中之后，它们开始试探性地展开了自己纤薄透明的翅膀。众多成虫抖动的翅膀在尾部发光器泛出的蓝光下形成一道一道的海浪。 一丝危机感由内心深处升起，姬负抬手就以灵力撑起了圆罩将众人笼罩。 第一批萤火虫已经扇动翅膀离开了岩壁，张着足足占据了半个脑袋大小的嘴巴俯冲而来，半球形的小眼睛映射着漫天蓝光。 密密麻麻的虫子撞击在灵力罩，那动静听得人头皮发麻。冲撞几波之后，虫子们似乎是意识到了蛮力的不可行，于是一只接着一只将球面覆盖得满满当当，锋利的牙齿在冷光的照耀下开始啃食灵气罩。 “这是什么破品种？”姬负皱着眉头看向不廷，可对方也只是摊着手摇头。 萤火虫拥有数千个品种，光人间就有近两千中，更不用说山海界中还有吃金属吃矿石的种类了。 可大多数生长在黑暗中的萤火虫成虫都没有嘴巴。它们孵化出来之后唯一的举动就是繁衍后代，然后油尽灯枯的成虫会撞向幼虫们分泌出的捕猎的细丝，为幼虫的成长提供营养。 别说这种张着一口利齿的，就能够直接啃食灵力的姬负都是闻所未闻。 灵力罩表面很快就开始凹凸不平，但这种浅坑，姬负一个眼神就将它们填补上了。 无尽的灵力似乎是让萤火虫们越加兴奋。翅膀疯狂的都抖动，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声。与之相呼应，众人听到山洞的深处，也传来了翅膀舞动的声音。 大家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堪了：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 姬负是脸色最差的那一个，心中没有去嘀咕那些个虫子，反而把一群老不死的问候了一遍：要不是这群小人，我犯得着来这种破地方吗？ 从船被深海巨兽击沉之后，就没有发生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