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猰貐将灯熄灭之后，姬小冉有一种预感：她要醒来了。 果然在一次眨眼之后，她看到的是流水落入深潭时溅起的水花。等她翻身，看到的是已经醒来的周宪，不过不想以前看到那般，似乎也是才刚醒，有点懵的状态。 直到姬小冉坐起身，周宪才一幅猛然回神的样子看着他，“你醒了呀？” “学长你刚才在发呆。”姬小冉的语气很是肯定，“是睡得不好么？” 周宪干笑了两声，“昨晚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我梦到老板小时候了？他站在我身旁，然后一只半透明的蝾螈冲着他喷射毒液来着？” “蝾螈是什么？”姬小冉脑子里过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与这个名字对应的动物形象。 “你可以理解成蜥蜴吧，没有长鳞片的蜥蜴。”周宪给她比划了一下，“有的蝾螈口中带有毒腺，那是类似于河豚毒的毒素。” “神经毒素？”姬小冉想起来猰貐的手背在沾染上了四脚蛇的毒液之后失去了知觉，于是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喷射毒液，然后呢？” “然后我抬手去挡了一下，等放下手之后却发现身旁的人其实不是老板，是莫非言。”周宪提起这个名字自己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场景就变成了小时候他弄过的一个化妆舞会上，我们一群人玩水枪大战了。” 姬小冉嘴角抽动：化妆舞会搭配水枪大战，这可真不是一般的会玩呀。 “你呢？昨晚有入梦成功吗？” “有呀。”姬小冉瞬间情绪高涨，她手握拳伸到周宪面前，再张开时一团淡淡的火苗在她掌心跳动，“还学了好多好多基本的灵力法术。” 姬小冉描述的时候非常兴奋，可周宪却是越听面色越凝重，以至于他那几乎要绞到一起的眉毛让姬小冉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敛了声，“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介入猰貐的梦境了。”周宪看着她，“对于我们来说，他是过去的人，他所经历的应该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但对他而言，你是未来的人，是知道他未来情况的人。” “本来你是应该作为他体验他所经历的一切，可现在变成了你是一个在他的经历中登场的人物。或许你目前还没有对这个梦产生很大的影响，可在往后面呢？现在的猰貐已经开始为了你考虑使用一些基本法术了，甚至对于你考虑到的问题也会拿出来和老板他们讨论，那么再往后面呢？有没有可能他会开始听从你的想法？” “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梦境这个东西说到底还是一个现在进行时的玩意儿。” “以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而且千万要注意，不要透露出最终的结局。人在知道了结局之后就一定会影响过程中所做的选择，如果我们得不到有效的信息，那么不仅这一趟白费了，以后可能也没有办法得到信息了。” “梦境和记忆是类似的，没有人能够保证你插手的梦境会不会将真实的记忆覆盖掉。” 姬小冉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她以为既然除了猰貐以外的人和物她触碰不到，那么应该就不会影响到梦境的发展。毕竟她以前入梦也完全是一个被动的状态，哪怕她再抗拒再想去改变，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但那是因为梦境的主体不受她意志影响。 而昨晚，猰貐的有一些言行会想起来确实是有收到她的影响。 比如收下了绯刃却没有要张墨炼制的刀鞘，比如天记幻境。 见女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周宪心中又升起了一丝懊恼，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严苛了，于是声音又下意识地放软了一些，“而且，你自己也说了，分离出来之后你就感受不到他的感受了。那么你的灵力学习计划是不是也就搁置了？” 姬小冉点了点头，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原来都是好好的，一到张宿城就被分出来了？” “梦的游戏规则还是由主人决定的。猰貐在进入张宿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有可能只是借助换场景顺便找个借口把你从体内逼出了。” 不过姬小冉学会了一些新技能之后，对于两人在这黑暗中前进倒是提供了不少的便利，最为直接的就是再淌水的时候周宪也可以不用换衣服了。 毕竟存货再多，换下来的衣服就那么湿答答地收在须弥里也不是个事儿。 自己的突然有用让姬小冉的自信心明显上来了，周宪都感觉这小丫头腰杆子都直了不少，这倒是让他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了一丝无奈。 一个半成品的移动图书馆，在这不见天日、不知前途的山体中，又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周宪想起来当时姬负反复让他练习绯刃使用时说的话：你必须要好好熟悉它、好好培养手感，这样从能够使用灵力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能够直接上手了。 “说起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呢。”走在前面的姬小冉回头看着周宪，“虽然有碰上那群奇奇怪怪的胡蜂，但总的来说还没有遇上什么必须要面对的东西。” “你可别乌鸦嘴呀。”周宪苦笑一下，直接手就拍上了她的脑袋，“我可不是老板，你也不是猰貐，真要碰着什么那就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很快两人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秒收。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就感觉流水的另一侧岸上，出现了一群黄色的小光点，忽明忽暗的。由于隔着流水，晶石的光芒并不能照亮那边，起初只是上俩人以为那边是对面岩石上发光的苔藓。 可随后他们发现那群光电是在随着他们一起向前移动的，这就让俩人的心稍稍提起来了一些：怕不是什么昆虫？ 这就已经让他们想起了湖面上碰到的发着绿光的胡蜂。只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欲望。 而在水面略微变窄的地方，这才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 那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一双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