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利箭离弦的速度至少比原来提高了一倍,让寻常将士只感觉有一阵风从其上方飞过,直奔湖泊而去。
相柳也没有自负到这一击他可以凭空接下。利剑化出横档于胸前,箭簇撞击在剑刃上,尽是从剑尖到剑尾直接被劈作了两半。
这反倒让相柳那双血色的眸子显得更加疯狂了。
逄蒙还欲张弓,却是被颛顼喝止:“你的箭射不到他的,先留点儿力吧。”
颛顼的目光从有些懊恼的逄蒙身上移开,看着那些已经从湖中上岸的共工部。已经失去了盔甲武器的他们并没有要继续在战场中停留的打算,就这么被就地解散了。
这让他很是疑惑:相柳这是觉得他一人能够应对炎黄部全部将士么?
“那你也让将士们尽快散掉吧。”神机声音凝重,“我们与相柳的战斗,寻常将士在这里也是会凭受波及。”
但这提醒还是来晚了。曾经听闻过的尖叫声打断了颛顼还没有来得及下的命令,叫声中蕴含的精神攻击让靠近湖边的士兵们直接捂着耳朵跪倒在了地上,稍微远一点儿的也捂着耳朵寸步难行。
颛顼欲以琴声缓解这精神攻击,可还不待他琴声成形,第二声叫声就已经响彻于天地间了。
这是二重之声。随着相柳利剑高举,红色的灵力自剑身澎湃而出,血色纹理就剑身投影而出,以相柳为身化作九缕红藤,在蓝天绿草碧水之间犹若妖娆绽放的彼岸花。
彼岸之花花瓣扭曲,然后在其顶部凝聚成数张人脸,或哭或笑或癫狂,都是相柳的脸做出来的表情。
神机神色凝重:那一日还是虚无的面庞今日已经凝聚成型,想来这些时日相柳的缺席便是由于此事。
显然不管是最初的那声尖叫,还是二重之声都是来自于其身后凝聚出来的九首之物。
二重之声来自于两个相隔较远的头颅。红色的灵力不断涌动灌入张口啼鸣的头颅之中,再从其口中喷涌出来。一张口中吐出的是浓郁的绿色气体,与当日神机所见别无一二;另一只口没能吐出什么,湖中之水却是随着声音的起伏开始波动翻滚,就像是空中出现了一抹吸力将涌动的湖面拎出了一个小尖儿,随即水尖化作水柱冲撞上绿雾。
清澈的湖水穿过绿色的气团就被染上的墨绿,在撞击在岸上的士兵身上,不仅是将他们冲得浑身湿透,更是让他们叫出了撕心裂肺的声响。
墨绿之水不仅已经变成了腐蚀的剧毒,也变得粘稠无比,浇在他们身上根本都不会下流,就是在不停地腐蚀,穿透他们身上的衣物,侵蚀他们的肉身,直到白骨裸露。
滴落地面上的水滴也直接将地面上的绿草化作了炭黑,连带土地也烧蚀出了黑色的斑点。
“尽量躲避!被水溅上了的立刻脱掉衣物!”
神机代替已经开始脱力的颛顼下达命令。为了能够缓解精神攻击对士兵们造成的影响,星空已经自星盘之上投射出来,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其中。
持剑之人开口了,“神机,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我不懂你这术法究竟是从何处习来。战场会有生死,但土地湖泊不应遭受破坏。”神机道:“毒液这持续腐蚀能力会将这一片草原化作死地的。”
“神机呀神机,你这当真是在南方过得太滋润了吧?”相柳的话语带着冷嘲热讽,“知道我们为什么选在这里吗?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允许你们这般进入到共工部的腹地吗?”
他红色的眼睛看着闻言面不改色之人,嘴角上扬:“你们以为为什么共工部的子民们也不对你们的入驻进行阻拦和抵抗?”
“不过就是这里本来就是一方死地呀。”相柳的声音经过其身后头颅的放大带着蛊惑之力在这片领域扩撒开来,“这里在一年多以前还是凶兽九婴盘踞的地方,除了黑色的土地和湖水之外就只有白色的骸骨。可天地的自我修复能力多么强大呀,就这短短的一年时间,草也绿了水也蓝了。你们可知我们为了能够让这片土地能够重新长草,从别处运来了多少土壤?”
“可是运来的土壤只能够让这里暂时长草,要想毒素完全消失我们需要庞大的灵力来洗涤,这个时代我们去哪里来找那么多的晶石?”
“所以你们就干脆以此地为陷阱么?”
颛顼声音沙哑着,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这个时候却也已经没有心情再在意自己的仪表了。炎黄部将士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额上的汗水不断渗出。
相柳道:“这叫物尽其用。”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鸣,颛顼几人看着那被灵力涌入的头颅不断积蓄着力量,然后熊熊火焰自其口中喷出。
焰火化作一条火龙在空中游走,没有沾染四处逃窜的士兵将领,直接在外围燃起一道火墙,断去了士兵们的逃生之路。
“一首一技能。”神机直视对方,“看来你背后的虚影就是凶兽九婴吧?”
相柳笑而不语,可他身后的另外一颗头颅已经开始张嘴鸣叫。大风以其为中心席卷周边,没有将燃烧的火焰吹散,却是将在火墙前犹犹豫豫的人们直接推入了烈焰。
前后皆无生路让恐慌开始迅速蔓延。颛顼看着心中焦急,却无奈于自己一方几人竟然都无擅长术法之人。他看向神机想要质问其占卜结果,却见对方面上依旧没有浮现出慌乱,这让他终究还是稍稍镇定了一些。
“逄蒙。”颛顼对持弓之人道:“一年前羿能够以箭射杀九婴,今日我不求你将相柳射杀,但至少要加速他的灵力消耗,直到我们能够摆脱困境。”
“其实我们大可直接飞离。”逄蒙道:“相柳如果真的是借助九婴的力量,那他定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太远。现在你虽然灵力不支,但我和神机都可以带你离开。”
“我们自然可以走,也可以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但绝对不能让他们的性命平白损失。”颛顼盘腿闭眼,道:“既然他们没有办法活下去,那么至少要保证相柳为他们偿命才是。”
这话语让逄蒙有些不解,他看向神机想让他说两句,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甚至那目光就是直接在让他不要开口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