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予困累交加的大脑本来就不咋好使,让大黄的鼾声一搅和,彻底罢工。
算了不想了,先专注明天的考试。考不上侦查,一切都白搭。
胡灵予闭上眼,努力入眠。
夜,静谧无声。
“呼嗯嗯嗯”
“大、黄。”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胡灵予困得直打晃,在黑暗中坚持摸索到黄冲床边推了他一把,带一点力道,又不至于把人惊醒。
这是胡灵予当年的惯用操作,推一把,田园犬翻了身,打呼就能停个十分八分,大学四年里一半的入眠机会都是这么争取来的。
但这次大黄没翻身,而是直接醒了,第一个动作就是看窗外:“天亮了”
胡灵予无语,眼皮沉得睁不开,也懒得睁:“你要再不让我睡,真就天亮了。”
“你说什么呢”黄冲疑惑,“这么大太阳,还不叫天亮”
太阳
胡灵予转头,勉强将眼睛撑开缝。下一秒,倏地瞪溜圆。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你把窗帘拉上,”大黄又将空调被蒙回去,“我睡个回笼觉。”
胡灵予呆呆地,过了几秒才想起来:“别睡了,今天越野考试。”
“越野”大黄伸出探出半个头,莫名其妙,“昨天已经考完了啊。”
胡灵予错愕:“考完了”
“不然我干吗累成这样,”黄冲叹口气,“你是不知道我们被整得有多惨。一开始全在沙漠区扎堆,人挤人,然后就开始沙尘暴,我拼了命逃出来,寻思到了林区能好点,他们搞人工降雨,大暴雨简直了,不堪回首”
“山谷区呢”胡灵予鬼使神差问出口,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越野考试地形。
大黄也诧异:“你怎么知道还有山谷区。哎,我最后就走的这条路,前面磕磕绊绊我就不说了,好不容易到滑索,以为万事大吉,结果那个滑索居然”
“汪汪汪快起床――”
突兀洪亮的闹铃声,中断了一切。
床榻上的胡灵予睁开眼,足足望了一分钟的天花板,才从恍惚迷离中慢慢回神。
大黄在自己床上哼唧唧地翻滚,不愿起来。
晨曦洒满406宿舍。这回,才是真的天亮。
原来是梦。
胡灵予怅然若失。可下一刻,他忽然转头看向田园犬,眼底渐渐清明。
不全是梦。那么真实清晰的场景,那么条理清晰的交谈,甚至现在醒过来,他依然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是上辈子的记忆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又被遗忘在大脑深处的,在田园犬两辈子如一日的鼾声里复苏了。
“你干吗一起床就瞪我”黄冲对上胡灵予的眼,略带紧张地抱住空调被。
胡灵予深深望着老友:“我现在就算问你滑索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没法回答”
黄冲满头雾水:“什么索”
胡灵予:“下次别定闹表了。”
上午七点,所有参加越野考试的同学由大巴车送往“考场”。
这是侦查学考试的最后一项,前五项累计成绩自觉无望的已经纷纷放弃,只有一百九十七名坚持到了这里。
越野的考试地点每年都不同,且在考前保密,以免有同学提前过来踩点――考试区的地形地貌就是试卷,提前泄露等于透题。
几辆大巴车从柏油路开到凹凸不平的土路,又从土路开到盘山路,过田野过高桥过隧道,仿佛要带着学子们奔往世外桃源。
车内,大部分同学都在颠簸中闭目休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他们全副武装――防晒服、防晒镜、觉醒服、户外手套、登山鞋,仿佛野外生存小队;他们物资充足――矿泉水、饮料、压缩饼干、能量棒、防暑降温贴、随身斜挎壶,塞满大包小包。
越野考试通常只有一天,但以各位同学的阵势,临时延长到三天三夜估计问题也不大。
胡灵予、黄冲、贺秋妍、路祈四人还是坐在最后一排,和游泳考试那天返程时一样。狐狸和梅花鹿各占一边窗户,田园犬和丹顶鹤在中间。
但今天黄冲和贺秋妍没有因为疲惫而睡着,于是非常明确地发现了气氛的不对。
其实从四人集合碰头就开始怪怪的。
贺秋妍拿出手机,默默打字,趁着狐鹿各自看窗外,递给大黄:他俩怎么了
大黄看完,摇头,口型说:不知道啊。
贺秋妍继续打字:从见面到现在,没说过话。
大黄继续口型:闹别扭了
贺秋妍疑惑输入:昨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口型传递不了太复杂的信息量,大黄干脆也拿出手机。两人默契调成静音,开始互发信息充分讨论。
大黄:但是我昨天晚上回宿舍,他情绪就不太高。
小贺:那就是我俩去医院的时候,他俩发生了什么。
大黄:能有什么事
小贺:谁知道,会不会是路祈一个冲动
大黄:
小贺:不能不能,路祈不是那种人。
“”田园犬盯着这句话琢磨半天,决定还是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