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前,医生告诉他,因为长期满负荷用脑,他的脑血管紧张度已经到达了极限,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引发不可逆转的后果。 </p>
也是从那以后,石逻的手上永远会有一本记事本,他并不怕死,他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尽量地将自己的刑警生涯延长一点点。 </p>
“石逻?你还好吧?” </p>
被雷文生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正吧嗒吧嗒地流着鼻血。 </p>
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p>
“没什么,可能这两天太干燥了,有点上火。” </p>
用了半包抽纸,才勉强把血止住,鲜血把洁白的纸巾染成通红。 </p>
雷文生从警30多年,一贯秉承着轻伤不下火线,见到石逻自己不在意,便不再多问。 </p>
“通知法医,我们去现场看看。” </p>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多数人都无法想象所谓的反复碾压到底意味着什么。 </p>
杨剑的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被完全震碎,黑红色的血液像是被踩爆的番茄罐头,流得满地都是,和车轮直接接触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衣服已经被完全撕碎了,和皮肉混在一起,就好像一摊夹杂了烟灰的馄饨馅。 </p>
大家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到了现场还是忍不住扭过了头。 </p>
“致命伤在后腰上,来自身后的第一次撞击就折断了他的脊椎,当场死亡,之后车辆又进行了数次碾压,造成了现在的结果。另外我们在死者的手指缝里,发现了一根棕黑色长发,推测是案发的时候,至少还有一名女性在场。” </p>
头发是被外力扯断的,极有可能是杨剑在推开身边女性的时候,不小心缠绕在指缝中。按照现场的情况推测,这个女性,只有可能是失踪的洪米。 </p>
“真奇怪。” </p>
石逻的自言自语被雷文生听见。 </p>
“有什么疑点吗?” </p>
“最大的疑点,就是几乎没有疑点。” </p>
“什么意思?”他完全猜不透石逻心里在想些什么。 </p>
“想一想,有谁能够掌握杨剑的行踪,提前埋伏在这里?本该一起行动的刘刀此时又在哪里?” </p>
“你是说,凶手就是刘刀?” </p>
“应该说,只有他满足了作案条件,就好像做一道选择题,除了正确答案以外根本就别无选择。” </p>
“石逻,你把我说蒙了,既然别无选择,那可不就是正确答案吗?” </p>
“对,又不对。因为这不合逻辑。” </p>
“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的想法。” </p>
“还记得我在局里和你说的吗?凶手从一开始就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到目前为止,我们就像一枚棋子,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在行动。能够设计如此周密计划的人,怎么会留下一个这么简单的答案?就好像一场奥数考试,披荆斩棘做完所有的难题,发现最后的大题竟然是一加一等于几,我很难相信这里面没有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