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没吱声。
李荧蓝问:“你不是休息吗?又要你加班?”
高坤把手机揣回去笑道:“没有。”
“你拿到过加班费吗?以前工资……也按时发不?”这就要年底了,李荧蓝不太看电视都听过不少黑心工头拖欠手下辛苦费的事儿,虽说这是为空泰打工,但企业一大保不定就会有蛀虫。
高坤赶紧点头安慰他:“都拿了,按时的,不要担心。”
“你聪明点儿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李荧蓝哼哼。
高坤坐在摩托车前座没下车也没动作,李荧蓝一看就知道他正为难着呢,径自跨了下来。
“行了,去吧,别耽误了。”
高坤不放心地看着他:“那下回的时间……”
“我发电报告诉你。”李荧蓝瞥了眼对方的手机,无语地转身走了。
“哦,那、那我去了。”
李荧蓝没应声,待听到高坤的摩托车声渐渐远了,他这才回过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眯起了眼。
他没听清那电话里说得是啥,但是来电的人那不客气的语气他却领教了。
郑经理?
好大的架子。
……
高坤仍是把车停到了光耀,自个儿再急忙赶到了工地,然而放眼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几个熟面孔。
“阿坤……”此时有个矮壮的汉子喊住了他。
“鲁哥,”阿坤和他打招呼,“喜乐他们呢?”
鲁强着急道:“下午出了个事故,三工队的钩车在北角大楼那儿倒下来了,好巧不巧擦出的火星正巧碰了下面的漆桶,这就着了,幸好火不大,大家伙自己给灭了,不过烧黑了一间房,这会儿喜乐和老吴他们都被工头和经理叫去了,现在还没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高坤一听,立时拔腿就去了,果然才来到承建的办公室门口就听着郑经理在那里骂人的声音,嗓门大,用词还十分没品。
高坤没有停顿地敲门走了进去,屋里站了不少人,还有两个副工头也在。
郑经理一瞅着他竟笑了出来:“呵,你可是比老总还难找啊,我他妈以为等这楼都塌了都不见你个鬼影儿呢!”
高坤没说话,之前被训了个狗血喷头都没吱声的刘喜乐却听不得这口气。
“经理,车是三队开的,东西也是他们砸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郑经理年岁也不小了,同样是劳力出身,对这里头的每一套都摸得门清,在他眼里刘喜乐实在嫩了点。
“谁说没关系?!这事儿挂了钩车的三队有责任,但他妈谁把油漆桶放那儿呢,谁也别想逃了!”
张洋和老吴也在,张洋比刘喜乐会看眼色,但也不是个任人冤枉的,于是还算陪着笑脸道:“经理,那你把事儿调查清楚了,谁放的就谁负责啊。”
郑经理点了根烟把腿一翘,笑道:“我不就在找了,你们老实点的自己说,要不人人都算有份。”
这话让张洋和老吴急了:“不能这么算吧。”
“那要怎么算?你们这些兔崽子我见多了,不来点狠的不知道厉害,要我不算也行,谁站出来承认那其他人自然就没事儿了。”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副工头瞪着牛眼道。
“你这是什么话?硬逼着人担责啊,那要说你们也有错啦,可着劲的挑我们毛病。”刘喜乐喝道。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负责人都变了脸,俩人高马大的直接一步上前就朝他逼来。刘喜乐却不怕,咬着牙迎了上去,没想到半途却被一手直接扯了回来。
刘喜乐一瞧拉他的高坤,气焰低了点,但还是嘟囔道:“哥,这都问半天了,他们不讲理!”
高坤道:“别说话。”
刘喜乐张了张嘴,愤愤地退到了一边。
郑经理站了起来:“行啊,我们不讲理,那我们来讲讲理,我刚才就问了,昨儿个谁最后当得班?这排班表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你倒是给解释解释!”说着就把东西扔到了高坤的面前。
高坤没看,只说:“漆桶我都收起来了,我检查过才走的。”
“哼哼,谁看见你收了?那谁又给拿出来了?总不见得是我们吧?!”
“反正不是我哥!”刘喜乐道。
“不是他那就是你们了。”副工头看了圈所有人,“漆料也就你们这一小组看着的,旁人可没这本事,今天这事儿废了我们半个月的进程不算,材料费、人工费都得赔上,还得加班加点跟开发商那儿交代,你们自己说说,能这么算了吗?”
“我不赔,跟我没关系!”张洋怒道,“我又不是最后一个走的。”
老吴也是白了一张脸,要是小钱还能咬咬牙,可这听着就吓人,他这把年纪还在这儿混着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啊。
郑经理弹了弹烟灰看向高坤和刘喜乐:“别以为我们是为难你们,我要真想要你们吃不完兜着走,早就把上头的人都喊来了,现在就只有我们,内部事内部了,但你们要不识相,那我只有秉公办理了,到时候这价钱就不是我说了算了,说不定还要送你们进去一回。”
“胡说八……”
刘喜乐的咋呼被高坤的下一句堵在了嘴里,接着,他惊讶地望向他哥,继而是满满的不甘。
高坤直直地看着郑经理的眼睛,面目平和道:“行,就当是我吧。”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