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听我说,”李荧蓝抢白,然而说出的话却仍旧是那两句,且反反复复。
高坤想反手抓住他,李荧蓝却握得很紧,指甲都陷入了高坤的掌心里,他却毫无所觉。
“阿坤,我答应你,我答应过的就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卓耀和李小筠就坐在他身后,此时也觉不对的上来拉李荧蓝。
“荧蓝,你先放开。”
“荧蓝,你不要激动,好好说……”
李荧蓝却恍若未闻,他额上冷汗密布,气息都粗喘了起来,直到高坤用了些力,挣脱了李荧蓝的抓握,用手背轻轻擦着李荧蓝的脸,安慰道:“荧蓝,你看着我,我现在没事,所以你也要没事,我只希望你好。”
那句“只希望你好”让李荧蓝的情绪稍稍被安抚了,他愣愣地看着高坤,表情有种顽强的倔强,却让高坤看得心头揪起。
李小筠对那头的狱警使了个眼色,狱警去看卓耀,卓耀面容冷肃,对他们点了点头。
狱警于是上前拉高坤回去,李荧蓝却不放手。
“阿坤你等我,我会救你的……”
“荧蓝,你答应过我什么?”卓耀冷声道。
趁着卓耀上前,高坤咬牙挣开了李荧蓝的手,由着狱警把自己带离了这里,离开前他听见李荧蓝又扬声回头拽着卓耀叫。
“我现在很好,我现在很好……高坤不能坐牢!他要去上大学!他不能坐牢……”
高坤进了另一道门,李荧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以为是铁闸落下的缘故,却不知在看不到他的那一刻李荧蓝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卓耀和李小筠赶忙把人送进医院,医生说李荧蓝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那句话,病人不能再受刺激。
卓耀正要细问,却接到了范赢的电话。
范赢说:“阿耀,我找到了点东西,我觉得你有必要来看一看。”
y县作为国家级平困县,g镇又是重中之重,很多设施自然难以跟上,有些机关基本就掌握了绝对的话事权,其中也包括刑事案方面的调查,大家心里明白,如果不闹大,不特别申请,那些细节的检验和审查就会被放过,凶手、动机、凶器、被害人基本齐全,没必要再进行什么周边深入挖掘,反而劳民伤财,而这正和了范赢还有高坤的意思。
不过范赢作为一个曾经叱咤法律界的金牌大状如今难得下乡体验,有关案子的事情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他都要知道,只是区别在于他知道了会不会说而已,而哪怕在这样的小山村,范大律师也自有自己的门路。
他给了卓耀两份资料。
“这个,我有,jing方也有。”范赢指了指第一份。
卓耀看了看,上面是高坤的详细背景。
高坤出生在莫兰村,父母都是农民,父亲高伯山嗜赌如命,外债无数,不管是村民还是老婆孩子却见了他都跟见了阎王似的,于是年纪小小的高坤也学了父亲的一身坏习惯,时常和村里的人打架。在高坤十二岁那年,高伯山饮酒过度,夜半滚下后山摔死了,而隔年他母亲也因病去世,高坤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闹事,和他叔叔高仲水一起去u市上初中,接着就变成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直到这次出事。
卓耀又拿出另一份。
范赢道:“这个,我有,jing却方没有。”
那一份只有两张纸,一张是借条,一张是照片。
今日向陈海云借款项1万元,19xx年1月1日前定还,借款人:方荷巧。
这是那张借条上的内容,字迹粗狂,显然不是女人的趣÷阁迹,不过签名旁却按了一个血红的指印。
另一张照片拍的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美景,只是一块树皮,上面被乱七八糟的划了很多刀痕,还写了一些字,因为看着有些年岁了,树皮溃烂,字基本是分不太清了,但隐约能看得出最后被划烂的是一个模糊的“云”字,而那刀痕纵横交错,最深几乎都到了小树的一半,可见用得气力之大。
见卓耀表情凝重,范赢又道:“两百三十六棵树,二十七棵上有痕迹,这只是其中一张。”
卓耀扔了纸,反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面容面糊在袅袅的烟雾中,片刻他问:“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赢?”
“九成……九,不过……”范赢摊了摊手:“一切在你,或者在荧蓝?”
卓耀想到李荧蓝的状态,猛地吸了口烟,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