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学的学弟和学妹们, 还没上几天课，对专业领域不算太了解。

覃亦临讲得高深，底下一大片人压根听不懂。

反倒提起生活部分, 所有新生都觉得好奇, 追问他大学旷课如何不被老师发现, 怎么处理室友之间的关系, 以及各种各样的恋爱问题。

有个女生胆子大，站起来直接问，“学长，我可以追求你吗？”

问题说完，覃亦临还没有回应，周围一片哄闹。

“狡猾, 太狡猾了！”

“还可以这样吗？那我也要，覃学长看我！”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十大我好喜欢你！”

“啧啧，你们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十大别选他们, 选我, 我可以保护你！”

“对啊, 性别方面不要卡的太死。”

“等等，”覃亦临默默退后半步，一脸无奈的环顾大讲堂，“如果我没记错, 这个活动的主题应该是新生交流会, 不是相亲大会吧。”

“哈哈哈哈！”

“你们别闹了，看把学长吓的。”

“谁闹了？我是认真的！”有个女孩嗓门大，肆无忌惮的嚷嚷, “我要当兰兰和小道的后妈！”

“……”覃亦临诡异的沉默三秒，才说，“学妹，请你不要抢我的工作。”

——我才是他们男妈妈。

覃亦临无奈又喜悦的想。

交流会画风歪了很长时间，最后又被覃亦临强行拉回正轨，跟各位学弟学妹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要准备的考试、以及如何选择发展方向。

两个小时下来，大家都受益匪浅。而且还觉得意犹未尽，想让覃亦临再讲两天两夜。

覃亦临挑了下眉，“你们那么喜欢听我讲课，可以考虑报考魔王幼儿园。”

A大作为全国顶尖学府，分数线相当残酷，能进入A大的学生都是千里挑一，考试他们根本没在怕的。

然而，覃亦临提出的条件，还是过于苛刻了。

“怎么考啊？”

覃亦临正儿八经告诉他，“你先返老还童，我们学校只招收三到六岁的人类。”

“心里年龄三岁行吗？”

覃亦临微笑反问，“你觉得呢？”

交流会结束，新生们邀请他吃饭、打球、看电影。

可覃亦临心里记挂崽崽，打发掉过于热情的学弟和学妹，直直奔向白泽先生的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附近，覃亦临看到一堆人围在办公室外，竖起耳朵贴在门边偷听。

人类迷惑行为？

覃亦临过去，问前面同学在做什么？

同学头也不回，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别被他们发现。”

“叫了，狗狗又叫了！你们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好可爱啊！”偷听的女孩子非常激动，小幅度跺跺脚，“它比我见过的所有狗狗都可爱，为什么不能偷狗！”

搞了半天，他们这副窃取商业机密的偷听架势，只为了听狼崽嗷嗷叫。

覃亦临心生同情，伸长胳膊敲敲门。

偷听的几个人愣了下，转身一看，表情又惊又喜。

“十大！”

“啊啊啊，看到本人了！”

覃亦临：“……你们都认识我？”

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微妙。

覃亦临破站账号拥有几百万粉丝，在站内算一线UP主。

但几百万粉丝，相较于国内人口基数来说，实在少得可怜。

平常覃亦临出门，根本不需要掩饰，很少被路过的观众认出来。倒是狼崽、兰兰、小道还有人鱼宝宝比较红，全网云爹妈无数。

覃亦临以为，自己现在的知名度聊胜于无，比那些出门需要戴墨镜的明星和大网红差多了。

说白了，他就是个不知名的网糊。

可是，回到母校，全校同学都能准确无误的叫出‘十大’。

什么情况？

“当然，A大谁不认识你？”女生笑着说，“你可是带A大上热搜的男人！”

“对啊对啊，前两天开学典礼，学校还播放了你参观A大的vlog。”

“学校资讯站和广播站，每天都有表白十大的稿子，你现在是学校的巨星。而且物理专业有很多认识十大的学长学姐，都说你长得特别帅。”

“特别帅，校草级别！”

“我本来还不信，后来看到照片和露脸的视频，感觉自己脸好疼。”

“十大十大，我是你的粉丝！”女生激动的蹦蹦跳跳，又说，“还是崽崽们的云妈妈！”

覃亦临被他们围在中间，官方的说，“谢谢你们支持。”

相比于各位同学的热情，覃亦临的回复实在冷淡，完全听不出得到支持的喜悦。

其实他内心挺开心，但由于性格使然，很难表现出来。

那些人却毫不在意，还露出‘果然如此’的恍悟。

“传言没有骗我，十大果然稳得一比，宠辱不惊。”

“啊啊啊啊十大好A！”

“爱了爱了~”

覃亦临听他们激情表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恰好此时，办公室里面传来动静。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打开门，不耐烦的说，“我都快被你的崽烦死了，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白泽先生看到外面的同学，身体瞬间僵硬。

完了完了。

他在魔族幼崽面前，懒得装出老态龙钟的样子，就直接用少年的样子陪他们玩耍。

在全校师生眼里，校董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岁，估计明年就该进棺材’的老头子。

自己突然变成十七八岁的少年，应该怎么解释？

“咦？”外面同学看到白泽，也怔愣几秒。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覃亦临脑内疯狂运转，思考应该怎么解围。

“你……”几个同学上上下下打量白泽，缓缓开口。

白泽顿时紧张起来，琢磨干脆清除他们的记忆。

那些同学接着说，“……是校董的孙子吗？跟校董长得好像啊！”

“呃？”白泽瞪大眼睛。

“对，他就是校董的孙子！”覃亦临立刻靠过去，对大家介绍，“校董先生的孙子也想考A大，所以来咱们学校参观。”

“欢迎欢迎！”

“报土木专业吧，给我当学弟。”

“我一直觉得校董是我见过最仙气飘飘的老头，他孙子竟然这么好看，爱了爱了！”

“明年校草预定啊。”

大家轻易接受‘这是校董孙子’的设定，还欢迎他报考A大。

白泽表情越来越僵硬，拽着覃亦临回到办公室，暴躁的质问，“你为什么乱说话？我才不是校董的孙子，也不想考A大！”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覃亦临给魔族顺毛技术娴熟，“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顺着说，不然怎么解释你出现在校董的工作室？”

白泽为了不暴露自己是魔族的身份，平常很少让学生到自己的宿舍和办公室。

覃亦临在学校四年期间，一直看他独来独往，脑门上仿佛永远飘着一行字：

关爱空巢老人。

白泽皱着眉，烦躁地说，“那考A大呢？”

给你铺台阶啊。覃亦临心里这么想，说出来的话圆滑许多，“我是觉得，既然你想要留在A大，以校董的身份肯定不合适。干脆换个新身份，重新融入A大。”

白泽翻了他一眼，“谁想留在A大了？”

“你！”兰兰跳过来，拆穿他的傲娇本质，“人鱼哥哥都跟我们去幼儿园啦，你还一直留在这里，你就是想呆在这里！”

白泽低头，冷冰冰跟兰兰对视，看样子很想捂住他的嘴巴。

他们两个同等傲娇，倒挺适合互相伤害。

小道：“我赞同覃老师的说法。按照你现在的八字，阳寿十年前就尽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白泽避开他们，大步走向办公室最角落，孤零零一个魔坐进摇椅中，嘴硬地说，“别管我，我会换个地方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哦。”覃亦临一针见血的问，“你舍得人鱼宝宝吗？”

泡在水池里的人鱼宝宝听到话，扒拉着水池边缘，探出身体看向白泽先生。一双漂亮的碧蓝眼睛静静望着他，等待白泽先生回答。

“当…”白泽刚准备回答，对上人鱼的视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舍不得啊。

当初，白泽答应人鱼妈妈照顾小人鱼，以为只是把鱼卵丢到水里，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结果鱼卵丢到水里之后，白泽就开始心神不宁，每天去水边看三次，瞧瞧鱼卵有没有孵化。

当他发现，这片水域灵力太稀薄，根本无法孵化人鱼，又毫不犹豫给人鱼宝宝提供灵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人鱼宝宝撕破卵膜诞生了。

白泽寿命长，活了几千年，见过无数人鱼。

但这一条，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柔顺的头发如同绸缎，虽然无法唱歌，但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只要他安安静静看着白泽，白泽就愿意把全世界献给他。

白泽不愿意承认，但他心底的声音无比诚实。

他想要人鱼宝宝平安喜乐，把最好的给他。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永远保护他。

覃亦临看出白泽的动摇，再接再厉诱惑，“只要你留在A大，就可以经常看到人鱼宝宝，陪他一起成长，不是很好吗？”

白泽避开眼神，“为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咦？你不是人鱼宝宝的养父吗？”

幼龙拍拍短短的前爪，大声叫，“papa！papa！”

被它召唤的希尔伸手过去，揪了把幼龙的尾巴。

“嗷嗷！”狼崽也扑过去要求抚摸。

白泽看到这一幕，心里着实羡慕。

由于物种差距，白泽饲养人鱼三十年，却无法抚摸他。

人鱼始终藏在水底，只有在他探望时，会稍微钻出来一点，跟他隔水相望。

也仅仅只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