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中,显然柳照影是比较惨的那个,谢平懋的床起码并没有受到雨水洗礼,而她,却是一半都泡在雨水中了,即便将木盆放在床上接水,她也没法睡。
柳照影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试探道:“不然呢?谢三公子愿意和我挤挤吗?”
谢平懋眯了眯眼,认真地看着柳照影的脸,缓缓道:“也无不可。”
柳照影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跳漏了一拍。
谢平懋其实不是个会说这样的话的人。
他这目光,这样的话,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柳照影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又听见他说:
“说笑的,今晚你去我床上睡吧,我睡你这张床。”
柳照影更是不愿意,她怕他是怀疑他的女儿身,而故意照顾她。
若是两个男人,没有谁让谁的道理。
何况本来人家堂堂谢三公子,没有道理给她让床铺。
“不用了,大家都是男人,没有道理我去睡,让你在这里淋雨。”
柳照影抱着自己半湿的被子往床上一坐。
听她强调“大家都是男人”,谢平懋只是微微笑了笑:
“不是让你,本来就是我害你的,何况你走了这么多路也累了,我本来就认床睡不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
“柳照,你是不是多想了?”
他温和平静地问了这么一句,眼神高深莫测,一下就捏住了柳照影的七寸。
她心里不由想,他这难道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确认了吗?
若是放在之前,柳照影其实并不怕女儿身被拆穿,可如今,还有两天她就要参加画学考试了,若被谢平懋拆穿,她必然就无法走画院这条路。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少了一个接近京城、接近皇宫的最好的机会。
柳照影的指甲紧紧地攥进了手心,可脸上依旧还是平静无波,她莫不清楚谢平懋的意图,就不能轻易试探他。
这是个聪明人。
“考虑好了马?”
谢平懋说道:
“蜡烛快烧完了。”
柳照影心里不由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气闷。
她索性穿鞋下床,噔噔噔就跑到了谢平懋的床边坐下,然很认命地往他被子上一躺。
谢平懋看着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未做声响,只是走到她原本的床上坐下。
屋里很快陷入了黑暗,两人都不再说话。
好在这一晚的风雨比他们想的要好一些,到了后半夜屋外大雨屋内小雨的情况就停止了,雨声渐息,柳照影也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似睡非睡的境地,第二日清醒的时候,屋外已是一派空山新雨后的美妙意趣。
谢平懋脸上有些微的疲惫之色,可见昨夜确实没有歇息好,只是玄逸观也无百日休憩的习惯,他也不好意思在屋里继续睡,二人直到午后路上的山石被守林人搬开后就打算和谢祺告别下山。
柳照影想到自己一夜未归,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阿拴不知该如何担心了,便也一心想赶紧回城。
只是他们却在下山之处,正好偶遇了谢裕的妻子,谢平懋的婶娘——惠氏。
谢平懋和柳照影下山,惠氏却正好要带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