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禄的眼里,便是孟眠春红着眼,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信纸,若是他的眼神能化为实质,那张纸应该已经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孟眠春一把揉了那信纸,大步就要往外走,看起来像是要去亲眼确认一番,但走了几步他又猛地回过头来,一把抢过了双禄手里的其他书信。
对此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对他的下一步行动也有了数。
“少爷你不会是要……”
没错,孟小国舅从来不觉得这种事做起来有什么无耻的,他把柳照影留给其他人的信全拆了,一封不剩。
信中也都是些类似的道别之语,并没有写明她会去哪里,又为何离开,这倒也罢了,但是孟眠春发现了一件令他极度恼火的事——她写给别人的信,都比给自己的长!
她留给他的,只有寥寥两句话,但是给旁人的,却有关心问候的内容,还有对来日相会的期盼。
这什么意思?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谢平懋,也比他多两句,虽然两人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但这也不能忍。
孟眠春气性上来,就想把手里这些信纸都撕了,双禄忙去拦,好在最终他还是没有下手,全部往双禄手里一塞,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去送了。”
双禄抱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和双喜两人面面相觑。
孟眠春不要人跟,兀自到了那人去楼空之地,屋门未锁,他进去转悠了一圈,一时就有些怔然。
他也并非是气急攻心就没脑子思考之人,冷静下来后便明白了柳照影的用意,她早前女扮男装,是为了家仇不假,更重要的,是她依靠男人的身份做了很多事,如今尘埃落定,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金陵已无再待的必要,她是早打算要走的。
他竟早没有察觉这一点。
而她竟然就这样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之时,就先一步溜了,这也必然是提前计划好的,她这是用自己女人的身份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人还真是……每一步都知道怎么为自己打算。
孟眠春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心想她又是何必,她是女人就是了,他能对她做什么去?他这被骗的还没追究,那骗人的竟是躲瘟神一样地要溜走,哪个又稀罕她了!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去了,他孟眠春是谁,会在乎这么个小虾米?
他生气地踹了一脚柳照影睡过的床,自觉有些过瘾,整了整袖子,对着空荡荡的地方撂狠话:“别让小爷再碰到你!”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又没立刻回去,竟是在那临街的茶摊里坐下了,望着那房子也不知在等什么。
过了片刻,却是看到谢平懋急匆匆地来了。
孟眠春端着茶杯冷笑,心道:瞧吧,那家伙可不是对我一个人没良心,你谢小三儿落着什么好了?要不是你帮她这啊那的,她现在能走得这么轻松?
孟眠春今日不找谢平懋的麻烦,他觉着就这么瞧着他上去下来的,自己的气也顺了点。
倒是谢平懋看见了孟眠春,快步走过来,他也是不用问,便知道孟眠春同自己是一般待遇,他还是打了个招呼,说道:“国舅爷也当知道了,柳照带他弟弟离开,并未知会任何人,二人孤身上路恐怕不妥,你可知何人带他们走的?”
若要同时瞒住孟眠春和他,只是柳照影一人是做不到的。
孟眠春没好气:“你问我,我问谁?要我说,人家是怕了你们谢家才走的,你还有脸问?”
这话谢平懋却是无法反驳的,谢家在认亲这事上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