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些牌位和祠堂里的长明灯,目光放空,沉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只道:
“如今你已回来,那些牛鬼蛇神、蟑螂老鼠,还往哪里去藏,我必将他们一一揪出来出来,血债血偿,为我的女儿报仇!”
种氏是延州无人不知的铁娘子,如今灯火映着她眼里的光芒,将她并不十分美艳的脸镀地格外熠熠生辉,气势逼人。
柳照影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母亲眼中看到这种杀意和决心,她明白过来,看来宫里给母亲的解释一直都不让她相信,她大概也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死亡的真相,但碍于身陷边境,无法查证。
但她回来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仿佛一股暖流淌过心田,这是她的家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家人。
她何其有幸呢,此时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拥有了最不用担心的、坚实的后背,哪怕父兄已逝,她的母亲和弟弟,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强悍存在。
……
季槿很快回来,带来了一个上锁的匣子,那锁头的钥匙一直是种氏亲自保管的。
这里面放的,都是季如蕙的遗物。
当日福安公主杀了季如蕙之后,宫里自然不可能不帮她善后,这一点柳照影早就想到了。
而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则是一位姓龚的籍籍无名的贵人。
自然,这位龚贵人在被交代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具尸首了,至于她为何要杀柳照影,也是因为家族宿怨,她的兄长曾经在西北军中任职,后来因执法不公、贪污军饷被季彪革职查办了。
有因有果,有始有终,无懈可击。
皇帝亲自拟了圣旨安抚季家,表达了沉痛和对季家的同情,并且赐了许多金银财宝。
而和圣旨、遗物、赏赐一并回到西北的,还有季如蕙的骨灰,因尸体无法耽搁在路上这么久的时间,只能在京城火化。
种氏最后等到的,就是这个。
她恨得咬牙,恨自己全被蒙在鼓里,却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当时季如蕙带入京城的亲近心腹,两个丫鬟一个奶娘皆已灭口,只剩个狄婆婆被送回来,一问三不知,甚至胡说了很多话,可将这老婆子如此供着,兜兜转转她竟还来害柳照影,真是不得不感叹的孽缘。
种氏冷笑道:“那龚贵人是庶女出身,她从前在家时就被她兄长欺负大的,怎会为了他来害季家人?用上如此拙劣的借口,说明他们也实在找不出别的替罪羊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怎么想,只要封住天下人之口就行了。”
以种氏的智慧,很快就能推测到季如蕙之死多半是皇家所为,她气得齿冷,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
柳照影叹气:“我在宫中不愿与人多来往,这龚贵人是个性软之人,见我算半个同乡,便时常来找我说话,却不想这倒给了旁人诬陷的机会。”
好好的一条命,如此轻松地就被抹去了。
若她能与自己保持距离,可能也不会被害。
知道真正的凶手是福安公主赵嘉祐后,种氏和季槿并不意外,显然他们多半也早就怀疑过了。
“这天家!”种氏拍着桌子,双目怒气燃烧“每回都是如此,都是如此,从你大哥,到你……以赐婚为名,行要挟监视之实,他们到底还要害我几个儿女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