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女儿较汉人女子更为开放,私奔出走的事屡见不鲜,白飞时更是下意识就望向了她的肚子,好在白流霜跺着脚表示,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白飞时为难她的情郎,她还是会以死相逼的。
白飞时花了些时间才捋明白这件事,对柳照影他是有些印象的,只知道此人颇受季家母子器重,为人相貌气度也算不错,他先时猜测过白流霜或许是看上了季槿,但此时若说她其实看上的是柳照影,也合乎情理。
白飞时冷静过后,并没有流露出激烈反对的情绪,他只是告诉白流霜,他需要和柳照影谈一谈,白流霜相信柳照影应付他应该问题不大,便只是半羞涩半威胁地表示兄长不许欺负他。
于是柳照影就如自己预料中的,被白飞时请了过去。
白飞时与柳照影的这次见面,就有一种古怪的妹夫和大舅哥之间的古怪氛围在流动。
好在白飞时并不是个凶残霸道之人,他虽然极不赞成两人之间的“爱情”,但也保留了相对的尊重。
他问了柳照影一些问题,柳照影自然是早有准备的,比如她和白流霜何时相遇,如何相知,最后如何相爱的过程,乃至白流霜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仿佛真像个深陷爱恋之中的情人,可以面不改色地用温馨甜蜜的语气描绘出来。
当白飞时问到一些白流霜的喜好,能答的柳照影会答,遇上不会答的,她也只是垂睫浅笑,羞涩地说一声:“只要是她不喜欢的食物(颜色、季节),今后也是我不喜欢的罢了。”
眼前之人低眸浅笑,眉目如画,这种小意温存,贴心珍爱,让此时此刻同身为男人的白飞时感觉到了一丝自愧不如。
他心说难怪回鹘女儿偏爱汉人男子的极多,比起全身上下一条筋从头通到脚的多数回鹘男儿,眼前这个秀雅如美玉,行止如春风的年轻少年郎,能俘获豆蔻少女的芳心实在一点都不奇怪。
就连他自己,白飞时觉得,也不能长时间凝望对方的侧脸,他只得侧头喝水,避开眼前这少年人的风采。
白飞时心性纯善,一番谈话后他便多半相信了白流霜和柳照影之间确实是有感情的,但同时身为龟兹国未来的继承人、长白流霜好几岁的长兄,他自然是不可能赞成这样脆弱如空中楼阁的不成熟的爱情。
但是,此时此地,他无法逼迫柳照影放手,白流霜是一环,季家也是一环。
柳照影离开后,白飞时去见了种氏,种氏只告诉他,柳照此人并非是个庸碌无为之人,与其将白流霜交到不知底细的王孙公子手上,或许也可以搏一搏,皇帝的心思,有时候是很难猜测的。
种氏有意无意的暗示,自然让白飞时疑惑,这个柳照何以得到季家这等看重?他究竟是否怀有别样的目的?种氏此举,是想阻挠大楚皇室与龟兹的和亲,出于政治上的考量,还是别有目的?
最后思虑再三,白飞时还是同意了白流霜的提议,将柳照影一起带上路。
因为不论出自哪种考量,为了妹妹也好,为了不得罪季家也好,他做这件事都是没错的,与其心怀疑问,不如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至于问大楚皇帝请旨赐婚,若是利用得当,也可以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棋——当大楚皇帝安排的人选白流霜实在无法接受之时。
而从私人感情来说,白飞时对柳照影的好奇和欣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自小在外游历,与中原皇朝的皇子遍学四书五经、帝王之书不同,他看的是人生百态,尝的是人间疾苦,学会的也是悲悯天下。
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他总是愿意多给旁人一丝机会和希望,对亲人如此,对外人也如此,若他们两人当真情比金坚,他也未必不能成全。
白飞时是个聪明人,便如柳照影所想,暂且来说,她算是拥有了不错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