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孟文珩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孟眠春接过后看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回头替我跟大嫂说一声,寻几个外头能干的管事,带着双喜学些本事。”
孟文珩口中微苦,想到他们这对往日再亲密不过的主仆,终究还是生分了,便忍不住想替双喜求情:“他也是关心则乱,叔父今后再用不得他的话恐怕……”
他怕双喜自个儿先想不开了。
孟眠春不耐地道:“学好了自然替我在外头做事,他才几岁,想轻省尚且还有几十年日子呢。”
孟文珩闻言终于放心了,这倒也算不得离心,只是今后不叫双喜做贴身侍候的活计罢了。
“叔父,抱歉……我……”
孟眠春摆摆手,“你我亲叔侄,不用道这个歉。珩儿,或许你不爱听,但你确实还小呢,外头瞧着再稳重可不算,心底里,还是不要全把自己当成大人的好。”
他拍拍孟文珩的胸膛,笑了笑走开了。
他自然不会和晚辈置气的,孟文珩自小过得顺遂,孟仲毅夫妻和睦,家风严谨,他又是独子,又是世子,一路长大受的教养是顶顶好的,可磨难却不够,如今他的思想行为不过是与他父亲一脉相承罢了,离真正长成一个独立的男人,尚有很远的距离。
虽然很理解家人,但孟眠春难免还是有点气闷,一路到了母亲住的院子里才算是松缓些。
老国太六十多了,年岁大了,耳朵也不好,不像寻常家里的老封君喜欢前呼后拥的热爱,反倒愿意避着些人,今天孟眠春来得巧,她正好午觉起来了。
“是小幺儿来啦。”她招手让小儿子靠近,笑眯眯地说:“这是什么,这么香啊。”
孟眠春将烙饼递出去,提高了声音道:“大嫂做的饼,知道您老人家喜欢,特地让我跑腿来着。”
老国太点点头,唤了老仆:“那感情好,阿菊,快趁热拿来我尝尝!”
两人吃了点心,老国太便望着孟眠春笑:“又和你大哥吵架了吧?看你这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孟眠春早过了撒娇告状的年纪,只挑眉说:“我不和他一般计较。”
老国太不知道兄弟二人之间的官司,以为是和从前那无数回一样,她总是无限偏疼他的,说着:
“我知道小幺儿不容易,你大哥顾着你,你心底其实也顾着他的,他只知道叫你上进上进,怪你糊涂纨绔。可娘清楚,咱们家不需要再多一个建功立业的威宁侯了,你打小就聪明,知道避你大哥大姐的锋芒,不给孟家惹祸,是他们看不穿罢了!”
孟眠春听得笑起来,这话其实只对了一半,虽然他选择做个纨绔有一半原因是这个,但也有一半是他自己的选择,若是他当真选择和谢三一样沽名钓誉选择做个偏偏浊世佳公子,问题也不大,皇上虽然忌讳,但也不能因为孟家太优秀就把他们都咔嚓了啊。
所以这里头,多的还是他娘自己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