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春只觉得柳照影不识好歹,本要生气的,但见她此时粉面含怒,眼眸闪烁,却是又有了几分女儿家的神情,那气就下去了些。
“你为何不同意?”他只是不解:“这法子难道不周全?你借白家兄妹入京,不也是想借他们之势,莫非你此时要告诉我,半分都不舍得利用他们?你素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自己倒了解地清楚!
柳照影自然不是觉得他这计划不好,只是她素来便不喜欢,更不习惯旁人来做自己的主,她和孟眠春即便因为某些原因曾经做过一阵子的盟友……好吧,也许比盟友更多一些,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来插手自己的事。
她便如今是身份地位都卑微的柳照影了,可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打断牙齿和血吞,剐了一身皮肉骨头也不肯弯的季如蕙。
孟眠春叫她气得肝疼,一时只觉得世上怎么可以有如此没心没肺之人,说话的喘气声也重了几分:“你若有更好的法子,你来告诉我听听。”
柳照影道:“你不与我商议,便兀自做下决定,还叫我要感恩戴德么?国舅爷,孟公子,我们二人,可远远到不了你说的‘一心同体’那样的交情,我不过微末草民罢了,如何能得您这样的看重。”
原来是为着这个……
想明白后的孟眠春更气了,原来她是嫌自己不够尊重她,不同她商量,可见她是根本就没把他当自己人。
是了是了,如果真的把他当做自己人,当初又怎会说走就走,连半句话都不留?又怎会将他防得和谢平懋一般,不,说不定她防自己比防谢平懋还多些呢!
到了如今再遇见,她也压根儿没对当日的不辞而别有悔意。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孟眠春只觉得怒气自天灵盖而下,瞬间就弥漫了全身,牙根恨得直痒不说,眼睛更是生疼,他忍不住一把攫住了眼前人的下巴,迫使她把脸仰起。
依旧是秀丽清雅的一张脸,刚才的薄怒消失不见,平静的面容,镇定的眉眼,女子本柔弱,可她身上却自有一种旁人难及的任尔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从容态度来,好似风雨雷电,皆不能使其改颜色。
她既不似孟眠春那般凌厉浓艳,也不似谢平懋那般高雅出尘,便如山间清风拂面而来,任谁与她相处久了都会不自觉心生亲近。
可是此时,孟眠春却对她这种不变的从容痛恨起来。
她既不躲,又不怕,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既无恐惧,又无闪躲,好似笃定了他不敢也不会做什么。
柳照影知道孟眠春很生气,她有些懊恼,却不是懊恼惹急了她,是懊恼为何要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情绪呢?
其实追其原因,她比自己的想的要相信孟眠春罢了,这是她素来不敢去深想的,也是下意识地明白,无论如何,他大概也不会伤害她的。
可这样的情绪,素来是她自己都不能深究的,更不能宣之于口。
她一次次地想避开些他,是他一次次地不断来惹她。
孟眠春气得眼热,又见她复摆出这般神情,想着自己自打出生,便横行无忌,何时在个人手上吃过这样的亏,但是眼前这人,他是打也不能骂也不能,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是个没用的纸老虎了?
手下的肌肤细腻柔嫩,仿佛掐一掐就能出水,只他用力这人也是不会喊疼求饶的,一身的臭脾气。
磨了磨后槽牙,他猛地低下脸,竟是“啊呜”一口,张嘴就咬在了对面人白嫩的脸颊上。
咬死你咬死你……
气疯的孟小国舅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在叫嚣着。
还真当他没法子了?不过这下口的触感确实不同,便是宫里御厨手下最好的糕点也比不上这一口软嫩香甜。
柳照影彻底懵了,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两人之间的氛围和男女之间的暧昧根本没挨着边,他要是突然轻薄自己也说不过去,要说他伸手打自己,打女人的事情孟小国舅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