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的无声泪水,诀别的背影,还有她最后跌落的美丽倩影。
“不……不!”龚仲鑫猛然惊醒,腾地爬坐起来。
迷糊看着灯光黯淡的熟悉内室,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是汗,额头上也尽是冷汗。
喉咙口有些干涸和苦涩,他本能舔了舔唇,将身上的被子扯开。
就在这时,外侧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袁博。
他下巴微扬,淡声“醒了?早些时候你有些发烧,一直出汗,赶紧把湿透的衣衫换掉,别一会儿着凉。”
龚仲鑫微愣,抓了抓头发,发现窗外已经彻底暗沉下来,角落的小西洋钟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多。
袁博丢下一句“快点儿!”,转身走出去。
龚仲鑫直觉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得很,干脆起身取了干净的内衣衫,去后方的洗手间换掉。
“龚师傅!热水!”外头响起刘三冰的嗓音。
龚仲鑫有气无力应一声,打开门走进去。
只见床头柜上搁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他连忙取了毛巾洗脸洗手,仔细擦脖子和身子,把那股黏糊糊的感觉彻底消磨掉。
看着仍算干净的热水,他脱掉臭袜子泡脚。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
“龚师傅!”刘三冰端着一个大碗进来,笑呵呵道“给你熬的稀粥,还有一点儿小菜,麻利吃了吧。”
龚仲鑫闻着清甜的米香味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稀粥?晚上不一直吃白米饭吗?”
刘三冰答“阿博另外熬的。阿诚和你都睡着了,阿博说你可能还感冒了,一直昏昏沉沉。他说熬点儿粥喝会比较舒服。阿诚听说有粥,没吃白米饭,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精神好得很,回房间看报纸去了。锅里还有一碗多,你喝完我去帮你勺。”
“谢谢。”龚仲鑫答谢接过。
本来没什么胃口,以为吃没什么味道的白粥,胃口肯定更差,不料喝了几口后,发现软糯清香,配上一点儿小辣菜,胃口顿时大增,几下便喝下一大碗。
刘三冰笑问“还要不?锅里还有呢!”
“……要。”龚仲鑫将碗递给他。
刘三冰接过,匆匆奔出去。
很快地,他又端了一碗过来,仍加了一点儿小辣菜在上面。
龚仲鑫大口大口吃着。
刘三冰将他的毛巾收起来,把洗脚水倒去洗手间,还顺带将他换下的脏衣服抱出来。
“虽说是早春,但山边的天气早晚还冷得很。龚师傅,你感冒了可不能大意,尽量别下冷水。这些衣服我帮你洗了晾上,你歇着吧。”
“别……”龚仲鑫颇不好意思,低声“等我好了,我自个洗就行。”
刘三冰摇头“不就一点儿衣服吗?你媳妇不在这边,我帮你洗一两次不算啥。”
语罢,他抱着衣服大步走出去。
龚仲鑫喝着粥,看着刘三冰的背影,心里头不知不觉暖融融的。
大哥曾问过他,这边的工作环境会不会很差,毕竟又是山上又是黑兮兮煤矿。
他答说,这里的人挺好的,环境还算行。
他以前去过单位上班,没一位同事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气和毒舌,不用几天就闹掰离开,好几次都这样,所以他宁愿在家后院做机器修自行车赚辛苦钱,也不想去单位赚悠闲钱。
这里的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性子都蛮好的,待人也热情。
袁博那家伙看着冷冷淡淡,但丝毫不冷血冷情。
其他几个整天笑呵呵的,干活拼命,做事认真,待人非常真诚,即便是后来的李诚,也是颇容易相处,老实巴巴脾气好。
倏地,早些时候袁博说的那句话涌上心头。
是啊,如果连李诚那样的老实人他都问不出话来,他有啥好豪横的?
丢脸丢到家去了!
吃饱后,他径直往二楼走,来到李诚的房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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