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凤小姐已经出宫了。”
平素简约雅致的书房里,因明天便是大喜的日子而平添了许多喜气,红烛高升,烫金喜字,与男子身上的素色衣衫形成鲜明的对比。男子坐在书案后,笔下是一幅江山秀丽的风景图,听见卫大的禀报后,笔尖略微顿了顿,然后才缓慢而又轻松地落下最后一笔,淡声道,“派去的人都到位了吗?”
“卫三派人来传信,说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不过凤小姐在宫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卫三不敢擅自行动,所幸凤小姐武功过人,都自己解决了。”
卫大将凤九在御花园和裴芊芊以及萧王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遍,只换来君彦卿淡淡的冷笑,“阿九想找人出气就让她自己玩儿,只不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无端的让人心生寒意,卫大看了一眼主子那称得上云淡风轻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属下们不敢!”
“不敢就好,去吧。”
离开书房,卫大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又转身看了着书房,忍不住撇嘴,王爷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这样‘威胁’过他们了,看来从今以后他们这些人除了听王爷的话,王妃的话更要上心才是。
看着卫大小心离开的模样,秦煜翻了个白眼,王妃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的,一般人很难是她的对手,王爷未免也太小提大做了。
只是,还没等他吐槽完,书案后再次响起轻飘飘的嗓音,“听说太虚先生已经入京,你安排几人去李府守着,本王不希望明天的婚礼出现任何问题。”
“......是!”看来背后果然不能质疑某人,特别是……王爷这是公报私仇吗?
出了皇宫,依然是之前那辆马车,看着暮霭沉沉的天空,才发现竟然在皇宫里耽误了大半天时间。珏儿将软枕放到凤九身后,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小姐想必是累了,就将就着休息一会儿吧。”
她们这些丫头是没有资格去太后的寝殿的,只能留在宫门口等候,所以对于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只知道小姐在宫里待了大半日,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凤九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回想起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每个人都很奇怪,好像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表面上又风平浪静,特别是太后和皇上,明明是亲母子,看似母慈子孝却又让人感觉生分的很。而且太后常长在凤凰山礼佛,在外人看来,太后一定是个吃斋念佛为国祈福的好母亲,但是佛堂可不比皇宫,清寒凄苦不说,还需要时长跪经,况且裴芊芊刚才还说太后身体多有不适,一个养尊处优的后妃,真的会那么诚心念佛吗?
“糟了!”凤九猛然睁开眼睛,把珠儿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紧接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儿似乎受到惊吓,长嘶一声,太监努力控制马儿的情绪,但是马车还是向后侧翻了一下,把太监狠狠的甩了出去。
马车里,三人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凤九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人倒了一粒药丸服下,才皱眉道,“有人事先洒了软筋散,看来在此处埋伏已久。”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脚下拦皇家马车。”
珠儿愤愤不平地想掀帘子,结果被珏儿一把按住,看向凤九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凤九无声的笑了笑,似乎每次从宫里出来都不太平呢,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和皇权相冲了。只是不容她考虑,外面就传来一阵放肆的狂笑,“里面的人是自己出来,还是爷让人抬你们出来?”
那人刚说完,四周便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珠儿气的小脸通红,恨不得冲出去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凤九也不生气,轻声笑道,“不要着急,会有人替咱们收拾他们的,再等等。”
珠儿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外面除了他们还有我们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璟王府的暗卫就在这附近。”
“还不出来!看来有人是不怕死了!太好了,爷就喜欢硬骨头!”那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再次狂妄地叫嚣着。
说完,从后背取出一支利箭,然后用力将弓箭拉到最大极限,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如猛兽般带着势如破竹之势破空而来,珠儿和珏儿一边一个挡在凤九身侧,紧张地听着那临近的风声,“小姐小心!”
只是,砰地一声巨响,那支羽箭在即将到达车身旁应声而落,再然后,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依然如此。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看了看四周空寂的街道,一时竟然连对方确切的位置都找不到,简直是奇耻大辱!
“M的,有种出来,躲起来算怎么回事!”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略显刺耳的回声,男子大怒,大手一挥,手下所有人都拉起了弓箭,直直地对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马车。
“再不出来,老子就射了!”
“哈哈哈哈。”不远处的房顶上,卓尘风一身黑色劲装斜躺在屋檐上,仿佛与夜色浑然一体,尽管天气寒冷,但手里依然摇着扇子,俊美的脸上滑过一丝讥笑,“本公子在逗你玩儿呢,不要生气嘛,本公子听人说你蠢的连你爹都不要你了,本来想试探试探的,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蠢,连人都找不到,还敢妄称自己是双刹帮的帮主,真是给江湖人丢脸啊。”
要论卓公子的过人之处,恐怕除了风流之外要属他骂人的本事了,而且他骂人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还带着一副欠揍的表情,一般定力差的人,就算不被他气死也会被气吐血。
那男子原本就长相丑陋,脸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痕,此时被人嘲笑更是面目可憎,恼羞成怒地瞪着不远处的男子,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卓尘风,没想到你堂堂国舅不当,竟然当起了璟王府的狗!”
被人如此谩骂,卓尘风就像没听见一样,反而笑的更加得意,“那也比某些小人借用别人的名讳要强,双刹帮,这个名字真不怎么样,想借用玄刹帮的名头,也要有响当当的实力才行吧,不然的话,就算本公子不收拾你,玄刹帮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轻轻挥了挥手,不知从何处,一支羽箭凌空而降,直直地射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一头栽在了地上,更要命的是,那人的身体竟诡异的扭曲了几下才彻底断气。
卓尘风撩着额前的碎发,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毫无正形地笑道,“这种垃圾也敢充当死士,啧啧啧,现在江湖上对死士的要求都这么低了吗?”
“你......”刀疤男怒不可遏地指着房顶上的男子,连说好几个你字,“卓尘风,有种你下来单打独斗!”
其他人也被卓尘风的这翻话激怒了,这是看不起他们吗?其中一人扬言道,“老大,不要跟他啰嗦,属下这就要了里面人的命!”
说完便准备开弓放箭,只不过还没等他将箭拉开,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支利箭,直直地扎在那人的心口窝。
卓尘风转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用那张十分欠揍的脸笑道,“本公子才不屑跟你们这群糙人动手,看你们的长相都吃不下去饭。好了,不跟你们玩儿了,本公子来就是想问问,收买你们的人到底是谁?说了本公子或许还能让你们少受点罪,否则......”
看着卓尘风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刀疤男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嘴硬道,“就凭你也想抓住本帮主,也不照照镜子!兄弟们,准备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马车周围二十几个黑衣人一同开弓、搭箭,只不过下一秒,无数支羽箭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每一支都恰到好处地射在黑衣人身上,而且位置竟出奇的一致,更奇妙的是这些人死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要不是那浓浓的血腥味儿,很难让人相信刚才发生过一次恶战。
刀疤男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那边房顶上姿态悠闲的男子,咆哮道,“卓、尘、风!”
“怎么样,双杀帮现在就剩你这么个光杆司令,是不是很好玩儿?现在可以告诉本公子是谁指使你做了吗?否则你们双杀帮可就要灭绝了。”
“卓尘风,老子跟你没完!”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本公子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谁,跟你耗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为了等她自投罗网罢了,本公子猜她就快到了,你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后果只有一个。”
刀疤男一怔,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卓尘风欣赏夜空美景之际,一个纵身打算逃跑,只不过还没等他跳起来,一支羽箭便穿膛而过,刀疤男瞪大眼睛看着胸前的箭尖,竟然到死都没发现射箭的人到底在哪,真是死不瞑目啊!
卓尘风潇洒地从房顶上跳下来,走到马车前行礼道,“凤小姐,听够了吗?”
一只素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凤九扫了一眼地上死状各异的黑衣人,淡笑道,“卓公子辛苦了,多亏公子来得及时,否则凤九今日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卓尘风眨着一双桃花眼笑道,“凤小姐过谦了,谁不知道凤小姐武功过人,尘风不过是来凑热闹罢了。王爷说,明天的婚礼不能有任何闪失,尘风这就派人送您回府。”
上次在清和轩,他可是在这位小姐身上吃过暗亏的,鬼才信她不能脱身。凤九说了句有劳便不在多说,很快有轻功一流的暗卫驾起马车朝丞相府走去,待马车刚离开不久,从另一条街道走来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是一名女子,以黑纱遮面,不过从那双满含冷意的眼眸不难看出,她是带着杀意而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人呢?”看着地上横尸遍野的死士,黑衣女子杏目圆瞪,愤恨地瞪着身后的随从。
那随从刚想开口,只听嗖的一声,那人顿时被人一箭射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女子忍不住尖叫一声,顿时躲到侍女身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黑衣女子恼羞成怒地将侍女一把推开,怒骂道,“一群废物!”
满含杀气的眼眸看向四周,黑衣女子继续骂道,“还不出来吗?有胆做没胆承认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一越而过,轻飘飘的落到女子面前,男子掌风一挥,顿时将女子脸上的面纱吹了出去,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娇颜。卓尘风大笑道,“本公子当然敢做敢当,不像某些人,吓的差点尿裤子,本公子最讨厌那些胆小怕死还不知死活的女人。”
“原来是你!”裴芊芊尖叫一声,气极败坏地看着眼前一脸纨绔的俊美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卓尘风,你竟敢屡屡坏我的好事,难不成有皇后娘娘替你撑腰,你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吗?”
卓尘风摇着扇子,毫无正形的笑道,“不要扯一些不相干的人,我知道有人替你撑腰,但是你敢让魏玄祁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