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脸怀疑的赵栖，萧世卿从容不迫道：“不信？”</p>

赵栖正要摇头，见萧世卿脸色沉了下来，立马改口：“丞相都这么说了，那朕当然只能选择相信你啦。”</p>

萧世卿笑了下，“皇上似乎很勉强。”</p>

赵栖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毕竟丞相没小将军能打啊。”</p>

“贺长洲乃大靖数一数二的高手，确实能打。”萧世卿悠悠道，“可再是能打，不在皇上身边，又有何用？”</p>

赵栖睁大眼睛，“他不在朕身边？可朕明明让他黏着朕的啊。”</p>

“皇上可以去看看他在不在。”</p>

“好的，”赵栖在萧世卿怀里动了动，试探道，“那……丞相可以放开朕了么？”</p>

话音刚落，萧世卿便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p>

赵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唤道：“长洲？”</p>

萧世卿墨眉微挑。</p>

“真的不在啊……”赵栖道，“老江？”</p>

江德海也不在？这人都到哪去了，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p>

赵栖看看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思索了半天，道：“这间厢房好像不是朕之前睡的那间啊。”</p>

“确实。”</p>

赵栖愣愣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求一个解释？”</p>

萧世卿眼眸微动。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有闲情逸致向赵栖解释自己做事的理由。现在，他直视着赵栖的眼睛，仍然不想解释。</p>

他能怎么解释？为了找到断脉舫在京中的巢穴，我把你当成诱饵，以便引蛇出洞？</p>

诚然，他的计策万无一失，他早备下了和赵栖年纪身形相似的替身，整个沐阳寺在他的掌握之中，断脉舫余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有一句话贺长洲说对了，他的的确确利用了小皇帝和太后。</p>

萧世卿稍作犹豫，沉声道：“臣这么做自然有臣的道理。”</p>

“哦……”赵栖知道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问题，“那长洲去哪了？”</p>

“在忙。”</p>

“忙什――”</p>

萧世卿凉凉道：“皇上问这么多，是离了贺长洲就没法活了么。”</p>

赵栖被怼得莫名其妙，再好的脾气也怒了：“丞相何出此言？贺长洲是朕的人，朕问问都不行了？”</p>

“不行。”萧世卿果决道，“离天亮尚早，皇上继续睡罢。”</p>

赵栖气鼓鼓，“朕就不睡，丞相能拿朕怎么样？”</p>

“怎么样？”萧世卿慢条斯理道，“皇上真的想知道？”</p>

对上萧世卿的目光，赵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没了，“朕突然觉得有点困……”</p>

萧世卿满意地点点头，“上床去睡，别再掉下床。”</p>

沐阳寺的正殿内，温太后正与圆通大师秉烛夜谈，探讨佛缘。提及独子，温太后喜中带忧：“自从皇上的病好了，哀家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可是……”</p>

圆通大师：“太后有何顾虑，还请说与老衲，老衲定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p>

温太后看了眼窗外悬在空中的明月，道：“哀家之忧，其一是皇上。皇上身子是好了，但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p>

圆通大师：“敢问太后，皇上之变，是好是坏？”</p>

“当然是好。过去，皇上爱酒爱色；现在，他爱吃爱睡。过去他整日钻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后宫里养了一堆来路不明的美人；现在他一个月都去不了后宫一次，除了来陪哀家，就自个儿待在雍华宫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温太后压低声音，“大师，皇上会不会着了什么道啊？”</p>

圆通大师浅笑道：“即便是，也是好道。皇上之变利母利子，利国利民，此乃大靖之幸，太后又何必追究其中的缘由呢？”</p>

温太后轻叹道：“大师说的极是。哀家只是怕，他的变会让某些人生疑啊。”</p>

“看来太后之忧，其二便是这‘某些人’了。”</p>

温太后点点头，“当初，先帝病重，为了江山社稷提前选立太子，萧家肯站在哀家和皇上这头，表上面是因为哀家同他们交好，实际上是因为哀家和皇上更好拿捏。若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赵桐，他萧世卿还能大权在握，一手遮天？”</p>

圆通大师道：“太后，皇上早已过了亲政的年纪，又蒙此变，想来是天意，要将我朝的江山于此刻交于皇上手中。”</p>

温太后苦笑了一声，“哀家何尝不想让他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可一来皇上对朝政之事向来一窍不通，兴致缺缺；二来，萧世卿断然不会同意皇上亲政。”</p>

圆通大师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太后，依老衲之见，此事或许有转机，但务必循循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p>

温太后眼睛一亮，“大师的意思是……”</p>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太后站起身，问：“发生何事了？”</p>

一名侍卫答：“回太后，这只是禁军的调动轮守。”</p>

温太后怀疑道：“寻常的调动轮守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贺小将军呢？”</p>

侍卫面露难色，“将军他……”</p>

温太后察觉事态不对，厉声道：“贺长洲在何处？哀家不是让他护着皇上的么？！”</p>

“贺小将军另有要事要办，”萧世卿缓步走来，向温太后行礼，“见过太后。”</p>

温太后瞳孔骤然一缩，“丞相？哀家不是让你留在朝中坐镇么，你怎会在沐阳寺？”</p>

萧世卿淡然道：“臣接到一份密报，得知断脉舫的余孽藏匿在沐阳山中，试图对皇上太后不利，故前来护驾。”</p>

“断脉舫？”温太后大惊失色，“栖儿呢？他可还安好？”</p>

萧世卿道：“皇上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贺小将军正带领精锐人马捉拿刺客。”</p>

温太后心下稍安，看到萧世卿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道：“看哀家慌成什么样子了，哪像丞相那般临危不乱。”</p>

萧世卿轻一颔首，“太后谬赞。”</p>

“不过，皇上亲点了贺小将军在御前护驾，丞相擅自将其调走，是否不太妥当？”</p>